“怀孕了,干不了别的。”她侧过身去道。 他从后面揽住她,清冷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她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舒梵忽然颤了一下。 “没什么。”她声音挺弱,也有些懊恼,“孩子踢我呢。” 舒梵心情还郁闷着,不知道和怀孕有没有关系,她不想搭理他了,翻过去继续睡自己的。 在她烦躁发火之前,李玄胤松开了她,只是虚虚地握着她的手:“睡吧,朕明日陪你去看弘策。” 只是,见到舒梵的那一刻他还是泪眼汪汪,一个健步就冲上来扎入了她怀里。 团宝的小脸都皱起来了。 “你小心点儿,他毛手毛脚的,别把你碰到了。”李玄胤长臂一捞就将团宝抱了起来。 可是,虽然他此刻是微笑着的,团宝还是很紧张,到了他怀里就不敢乱动了,神情不安,远不似在舒梵怀里那么自在爱捣乱。 他很怕自己的父皇,所以只是很小声地唤了一声“父皇”就没有别的话了。 舒梵把团宝从他怀里抢回来:“除了功课你不能问点儿别的吗?把他都吓得不爱说话了!整天就知道功课功课!我儿子的小命都快被你吓没了!” 用膳的时候,她都是先紧着团宝。 舒梵笑一笑,用筷子将他碗里的韭菜都捡了过来。 舒梵把碗里的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 舒梵怀到八个月的时候,走路已经有些困难了,到了最后两个月,每天睡觉也睡不好,且她的肚子格外要大些。 舒梵心里更加忐忑,有一次抓着李玄胤的手问会不会生不下来。 最后那两个月,李玄胤除了上朝议政就是在重华宫陪她。 哪有一出生就封王赐封地的? 有一次她抱着孩子去御书房时,李玄胤正在翻,瞧见她,随手往她面前一展,笑着让她自己看。 “……因禁中天降皇子皇女,陛下龙心甚悦,实乃人伦常情。然幼以大泽,封拜亲王,又取锦缎千匹,赏赐颇繁,如此破格拔擢,实所罕见,且有违祖制,长此以往必招天妒,臣民议谈。且娘娘素来勤俭谦恭,柔善勉嘉,如此名声岂不无辜受累?若陛下爱惜娘娘皇子,伏望三思而后行,取进止。” 她又翻了两本,言辞大体都算委婉,倒像是为了履行谏臣职责,唯有翰林院大学士周勉用词犀利,直说她狐媚君上、纵子奢靡,又参她父亲卫敬恒仗着她在外面作威作福,升迁过快,妹夫裴少宇鸡犬升天,以微末才能忝居太子少师之位,是祸乱朝政之举,请皇帝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不用搭理,周勉与范直同流,沽名钓誉夸夸其谈,迂腐无能之辈。”皇帝随手推开札子,只笑了一下,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她换位思考,觉得自己没有他这份气量。 李玄胤揽了她的腰,微微施力她便跌坐在了他腿上。有什么咯到了,她不免往前挺直。 她声音细弱:“这可是大白天。” “……有人进来怎么办?要是叫那帮谏臣瞧见,又要参我了。” 舒梵回头,他的吻落在她唇上,微扬的脖颈上,喉结微微凸起,凌厉性感。 她怔了下,脸更红,是羞恼的:“干嘛?” 舒梵接过来,愤愤不平地咬了口。 新的一年,辗转入夏又辗转入冬,枝叶逐渐凋零,距离庆国公叛乱兵败被杀,似乎好像还在昨日。 卫文漪如今在她面前的表现非常好玩,低眉顺目又隐隐带点儿不甘心,不甘心之中又带着三分谄媚,整个一颜料盘,偏偏她自以为演技不错。 “当数宁远侯之子娶了个三十老妪之事。那宁远侯之子风华正茂,今年不过弱冠之龄,却偏偏要娶一个二嫁守寡、还带着个拖油瓶的三十老妪,气得宁远侯头风发作,京中无不在看笑话呢。”卫文漪说得眉飞色舞,小手不忘在盘子里不住摸瓜子,“长姐你这瓜子真好吃,是什么瓜子啊?” 卫文漪的眼睛亮了,甜甜地道了好几声谢谢。 “节哀。”舒梵又安慰了她两句。 舒梵本意是想让她换个心情,多跟她说说话,没想到她眉眼沉静,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说再多似乎都是惘然,也就作罢了。 出乎她的意料,小梁氏竟然也在,隔着屏风遥遥对她下摆,袅袅婷婷,眉眼间很是妩媚,不笑都像是带着三分笑意,看得出正是志得意满。 舒梵看向周青棠。 “若她以下犯上欺辱于你,你可以和本宫说。”舒梵道。 舒梵欲言又止,到底没有拦她,只让归雁送她出去,算是给她撑撑场面,以免小梁氏过于嚣张。 就在二人离开没有多久,归雁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向来沉稳的人,面上满是惊惧,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娘娘,不好了,梁氏她……” “过身了,尸身还在辇车上,周夫人也在殿外侯着。” 归雁这才堪堪平复,一鼓作气道:“我方才在马车外,也听得不是很真切,好像是周夫人质问梁氏为何要害她的孩子?两人在车里起了争执,然后梁氏她就……” 不刻,周青棠就在归雁的带领下进了殿。 舒梵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本宫自会为你做主。”舒梵叹了口气,也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沉声吩咐归雁,“先将梁氏尸体抬到偏殿,处理一番,宣平侯府上若是来问,就说本宫留她过夜,有事相商,明日再告知他府上,梁氏昨夜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皇后虽有莫大权威,也不可只手遮天,到时候宗室闹起来也不是件容易摆平的事儿。 舒梵心里一软,执着她的手道:“你若与他过不下去,那就与他和离,本宫替你做主。” 积压了多日的郁气和苦闷,似乎都在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紫宸殿内,刘善跪伏在地:“陛下,小妇昨日与内子一同入宫,乘兴而出,至夜未归,内子也未返回家中。娘娘宫中使女遣人告知微臣,说皇后娘娘留内子和小妇在重华宫内叙旧,可到了今早,内子与小妇仍未归来,使女又至,说昨夜重华宫走水,小妇所居宫室不幸被焚毁,小妇也葬身火海。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化为焦尸,也该将尸身还给微臣吧?这番说辞,如何叫微臣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