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在想庆典怎么办，邀请哪些人。陛下，往年中秋庆典都是怎么办的？” 舒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臣女斗胆，想将此次庆典摆在瑶台，一来那儿视野开阔，可以边用膳边看节目，二来秋高气爽，这样的时节闷在殿内未免可惜了。且中秋中秋，自是要赏月的。” 这样的小事，他当然不会驳她的意。 中秋前两日，舒梵按例回了卫府一趟。 尤其是柳氏，她和卫舒梵早有龃龉，之前又因为朱妈妈的事儿彻底开罪了她，虽事后让卫敬恒帮忙修复，到底是收效甚微。 不过是个替皇帝打杂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妃娘娘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且历朝女官大多还要替皇帝暖床侍寝，说难听的就是当个又能干活又能睡的通房使，皇帝碰过的女人以后谁敢要？ 且她一无父兄撑腰，二无家族傍依，还带着个拖油瓶儿子，能寻到什么好婚事？女子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理，她的日后一眼就能望到头了。 柳氏在心里轻哼一声，面上却柔婉地笑了笑，对卫敬恒道：“梵娘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出落得愈发漂亮了，可见宫里的风水的养人。只是，你这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啊？” 这个女儿得势后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年都不回来几次，完全不知道“孝道”两个字怎么写。 她呢？桀骜不驯忤逆不孝，和家里人稍微闹了点矛盾就负气出走，完全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柳氏怎么说也是她长辈，只是被那个刁奴蒙骗做了错事，又没对她造成什么实际影响。 当然，最让他不爽的还是她对他的忽视。 一开始知道他家中有女发迹时，几个同僚都不住吹捧恭喜，说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他一开始也有些飘飘然。 养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舒梵懒得搭理他们的阴阳怪气, 瑨朝重孝道，未嫁女有封诰者暂记本族族谱上。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再恶心他们她也是言笑晏晏道：“宫中事务繁忙，我虽思念父亲祖母，恨不能常伴左右、事事躬亲, 实在抽不开时间。若因父亲耽误了圣上交代的差事，岂不是让父亲背上一个不忠君的佞称？那就是女儿的不孝了。我是您的亲女儿，血脉相连, 我自然事事为您着想。” 柳氏：“……” 论打嘴炮，他是比不过这个女儿的。 这么一思量, 忽然觉得她从前的乖顺乖觉都是不耐烦应付他来着。 他这人向来自信，觉得为人子女就该绝对服从他这个家主。 跟她那个桀骜不驯的娘一个样儿！ 打过招呼就算是尽到礼仪了，舒梵也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随后就去了祠堂拜祭祖先，然后就去了周府。 “这不好吧，宫里的东西且说我能不能用，你这样拿来给我，不会叫人拿住把柄吗？”郑芷兰道。 郑芷兰这才打消疑虑，愉快地叫人收了下来，又让人去库房寻了些玩偶给她。 周青棠跟刘善闹得不太愉快，但她性子要强，也不愿回娘家来现眼，舒梵没瞧见她，便叮嘱郑芷兰中秋那天一定要去瑶台赴宴。 舒梵将这次的中秋庆典定在瑶台，也有瑶台占地宽广，不至于像往年一样拥挤的缘故。 舒梵自然深知这点，三天前就叫人准备起来。 前朝挑不出错漏，后宫自然也看在眼里。 “这个卫舒梵，倒是有些本事的。”刘太妃笑着剥一颗松子。 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笑而不语，又指了指安华县主，“安华，你说。” 太后笑了，嘉许道：“你得多向安华学学，多思考，多动脑，不要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待她们两 福姑姑小心地伏在她耳边：“县主说的不错，太后，这个卫舒梵绝非泛泛之辈，绵里藏针，心思缜密，我们派去六宫的人都被她无声无息地给处置了。若是任由她在后宫坐大，总揽大权，我们日后的处境就越发艰难了。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况且这两年我们在前朝的势力也逐渐衰微……” 福姑姑不由打心底里寒战了一下。 “是。”福姑姑忙道。 宫苑内丹桂飘香，视野颇为广阔，入门便是一大片的桂花林，更远处的柿子树上已经结满累累果实。 “太漂亮了！”一贵女忍不住发出惊叹。 旁边另一贵女指着树梢上的灯笼笑道：“还真不会呢，你们看，卫侍中装在灯笼里面的不是火，是夜明珠，只是在外面用灯笼罩着，瞧起来像灯笼罢了。” 孟娉婷顿时哑火了，联系她之前的话，更像是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她脸色更难看了。 和往常一样的寒暄慰问过后，很快就到了节目环节，事先安排好的歌舞表演一一上场。 “美则美矣，只是这些我们都看过了，实在没什么新意。”开口的又是孟娉婷。 安华县主笑着：“中秋佳节意在团圆，重要的是君臣齐乐，要什么新意？不出错就是极好的了。” 场中不少命妇都听出来了，有看好戏的，也有同情的，但大多都是当个乐子，没有打算为卫舒梵出头的。 她不但是太后的侄女，父亲如今也深得陛下倚重，若是入宫最起码也是个妃位。且皇帝最近许她出入紫宸殿，似乎已经有将她纳入后宫的苗头了。 没人会为了卫舒梵去得罪安华县主。 舒梵从席位上起身，双手交叠，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诸位稍安勿躁，这些只是小把戏，压轴的表演还在后头。” 舒梵笑道：“孟娘子别急，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舒梵也不在意她的挤兑，节目到后面时还亲自上场，表演了一场编钟舞。 安华县主笑得勉强，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孟娘子，这话可不敢乱说啊。”那贵妇忙压低了声音道，“这编钟舞不仅仅是祭祀所用，更是当时的王公贵族用来祈求上苍降雨、免于灾祸的。陛下向来重视民生，你这样说，有亵渎神灵之嫌。也不怕陛下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