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等朕闲暇下来,朕带你去猎场射箭吧。”他笑道。 皇帝被她这番姿态弄得哭笑不得:“君无戏言。” 显然是极喜欢骑射的。 舒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忙收敛了表情:“奴婢失礼。” 虽说是答应了要陪她射箭,但天公不作美,之后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不是下雪就是刮风下雨,整个长安仿佛都浸泡在冰冷的寒意中。 再不喜欢那也是她名义上的家,于情于理过年都要回去给长辈请安。 卫然两年前被征召入伍,随车骑将军刘武前往西北一带平叛,如今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这才发现,他比两年前高了不少,个子都蹿到比她高一个多头了,人也高大健壮了很多。只是和这副威武的身板相比,一张脸极为清秀,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唇边挂着清朗舒适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英气。 舒梵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静静听着,听见他说到危险的地方又忍不住揪心。 他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奈何演技实在太差,舒梵怎么都不信。 “你挨了棍子?”舒梵就要替他看。 舒梵本也没有真的要替他看的意思,看他动作这么敏捷,没有丝毫不便一颗心也落了下去。 那白胡子郎中摸着下颌的三绺白须沉吟了会儿,道:“令弟龙精虎猛,身体康健,实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倒像是肝火过旺。”给开了几个去肝火的药方。 确定了他真没什么事儿舒梵才放下心。 所以她隔日去找了小姨郑芷兰,将这件事说与她听了。 “哪有不住自己家宅子跟姨母一起住的道理?说出去不是被人笑话?旁人还以为舒儿、然儿和家里不和呢,说起来也不会说他们爹不好,坏名声倒头来不还是他们小辈担了?”周思敏道。 周思敏苦笑,也不跟她计较。 绝口不提要搬过来的事儿。 这么想就将自己带来的礼物让归雁拿出,有妇人喜爱的上好香云纱,还有一些茶叶、珠宝,都是上好的货色,价值不菲。 又问她想给他谋什么差事,只要他们能办到的一定尽量帮她。 舒梵笑道:“那舒儿在这里先谢过姨父姨娘了。” 原以为周思敏最多给安排个巡逻街使的差事,谁知两天后叫人递消息给她,把卫然安排到羽林卫里了,日常便在皇城以东一带巡逻宿卫。 她送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滋润易推开,色泽鲜亮又持久,一整天下来都不会脱妆。 到了二月底,天色愈发严寒,有好几日晨起时舒梵都能看到树梢上的霜色,白皑皑静谧的一层,便知昨夜下过一场大雪。游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地橐橐,却是靴底碾过雪地的声音。 舒梵挑了两个看着年长稳重些的留下,剩下的都让走了。 “在外面不能说那是你阿耶,他是陛下。”舒梵抱着他坐在廊下看雪,叮嘱道。 “私底下可以叫。”她加一句。 团宝每日中午要午睡一个时辰,用过膳后,舒梵在塌边哄了他会儿他就睡着了,四仰八叉的,不时翻一下身,被子又踢到了一边。 归雁过来让她去休息一下,她摇摇头说她睡不着,在床边陪了会儿,闭眼小憩了一刻钟。 周府宅邸占地极广,前厅陈设亦是华美,地龙本就将室内熏得火热,四面角落里还放置着金色的镂空熏笼,隐约可见火光跳跃,映照着有些暗沉的雪夜。 舒梵让归雁抱着团宝去室内,他偏不要,撅着屁股在廊下捏起了雪球,一个不注意,他将一个雪球砸到她脚边,见她回头,他咯咯地笑起来,一个前冲朝她扑来。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却也不提孩子父亲的事儿。 郑芷兰不知舒梵心里怎么想的,但裴鸿轩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你在宫中当差,也要多加小心才是,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位陛下的性情最难捉摸。”郑芷兰叮咛。 “我又不往外面说。”话虽如此,郑芷兰自知理亏也不再强辩。 “好热闹啊。”正说笑着,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 郑芷兰诧异地看着他,本能地循着他的目光朝外面望去,看到一张含笑的俊脸,竟是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可观他负手而立、含笑晏晏的自若意态,显然不是什么平常人家的子弟。 “周大人,天寒雪冻,我与陛下来你这儿讨杯热酒。不会不欢迎吧?”方才开口的崔陵挑眉笑道。 分明也是个四品大员,这会儿却心里发颤,口舌发干,屏息静气才勉力行完了礼。 皇帝点个头,目光扫过厅中一众人,微微一顿,越过他们上了首座:“起来吧。” 饶是郑芷兰再镇定,也没想到当今圣上竟会驾临府上。 这么想心里更是惴惴,不知自己丈夫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皇帝和崔陵才过来问责。 舒梵便和郑芷兰先回了暖阁里休息。 “姨母不用担心,若是姨父真犯了事,就不是陛下和崔大人上门了,恐早叫御史台的人拿了,哪里还能安坐在厅堂内伴驾呢?”舒梵宽慰她。 那边前厅聊了快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散场,舒梵便知他们有要紧事,她想了想决定先回去,谁知郑芷兰说:“这样大的雪,你要怎么回去?天黑路滑的。” 舒梵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舒梵没办法只好把他放下地:“只能再玩半个时辰。” 舒梵躲闪不急,被砸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