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坐在长椅上等待的那个下午,顾庭柯的手腕束缚带被扣在椅子上,每一次超出常规的念头都会遭到歇斯底里的疼痛感。 顾庭柯的脑子甚至迟钝到为自己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是想让那个和他约好的人快点回家:“就说……我……我有事。” 那是暑假的末尾,时栖一连在家里等了七天,顾庭柯才回来。 顾庭柯永远有数不清的题目、竞赛、乐器、国学……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顾庭柯见到时栖依然还会叫住他,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样蹲下身温柔地抚摸时栖的头发。 他一开始还会试图去找顾庭柯,不过很快……叶馥晚去世了。 而顾庭柯则日复一日的冷静、缄默、优秀得仿佛一块机器模版,每节课都留到最后一节,然后一个人离开。 一个逃课、飙车、打架,跟各种各样的人谈恋爱,像个风流又张扬的纨绔。 时栖不再叫顾庭柯哥哥,顾庭柯也丢失了面对他的态度。 但是最终,时栖越过他挡在了他那个人的面前,而顾庭柯也只是握紧了值日本,冷着来转过身:“我不记名。” 身体的保护机制让顾庭柯在疼痛中学会了克制与自持。 顾庭柯不再伸出手,不再试图参与,只是日复一日过着毫无意外的生活,坐在窗前,等待着一只喝醉了的飞鸟捧着满怀的橘子一头撞在了全景玻璃窗上——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又伸出手,将金灿灿的橘子递给他,像小时候那样:“顾庭柯,请你吃橘子,要不要嘛?” 18岁那年,他来到时栖家中送请柬,看到屏幕上纠缠在一起的男生画面。 是本该按照模版走下去的顾庭柯绝对不能踏出的一步。 强烈的、久违的失控感攥住了他的心脏,身体的保护机制在警告,不该越界不该偏移不该有任何有超出常规和计划的想法。 柑橘味钻进鼻腔的那一刻,顾庭柯感受到自己沸腾的血液,他想,顾程孝错了。 事件可以被清除,但是一个从7岁时就出现过的人,要怎么剥出自己的身体里呢? 今天是大红色的,顾庭柯想。 顾庭柯脸色惨白,却很轻地笑了一下。 从7岁时的弹琴被中断的那一面,海棠树下仰着头的身影,喝醉时窗前递出的橘子,还是他自己偷偷跟到了赛场,看到时栖从车上回眸的那一刻…… 顾庭柯的身体还在叫嚣着疼痛,比以往每一次都强烈,于是他也能比以往每一次都更清晰地感受到—— “别哭,”顾庭柯心疼地望着时栖微红的眼睛,“不想今天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 顾庭柯很轻地吻在了时栖的眼睛上,将他还没溢出眼眶的泪给抹去了:“既然taylor准备了这个,我们去看完好吗?” “给谁机会?”时栖才不吃这招,何况他向来是想去也不会主动,“我又不认识taylor。” 那就只好顾庭柯来哄,好在他也很擅长:“是我想吃柑橘糖,是我想出去玩,是我想去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