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想起刚刚顾庭柯说过的成人礼,之前因为黎炀独特的混血长相而打消的猜想再一次死灰复燃:“我们……之前认识吗?” “哥哥果然不记得我了。” 黎炀的手指沿着顾庭柯碰过的轨迹慢慢下滑,冰凉的手指带了一阵毛骨悚然的颤栗: 有色彩、成人礼的衣服、画画、忘记的人,以及…… 从未见过的琥珀色瞳孔、蒙着眼睛的人、失去了的色彩…… 时栖瞳孔紧缩:“你是——” 他的酒鬼爸爸喝醉了酒,登记的时候任由记录员将“黎炀”输成了“黎漾”,仿佛除了姓氏,别的地方也并不重要。 但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人真的问他。 不是朋友间的打趣,那是一种怀着几乎是恶意的戏谑的。 遇到时栖的时候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眼睛出了问题不能见光,上课时只能戴着厚厚的墨镜,没人搀扶去不了人群熙攘的餐厅,可从家里带的盒饭里总是会有人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企图试探黎炀的反应。 黎炀看不到东西,能听到的只有大片大片恶意的笑声。 名字对黎炀来说也并不重要。 初三那年的寒假,因为成绩过于出众被选中了奥数的训练营,黎炀没有人送,自己摸索着收拾东西去乘公交,到了地方才发现,除了他们这些排行榜上的优等生,还来了一群隔壁区来镀个金的二代们。 比如……坐在最后一排却矮得像个豆丁一样的小瞎子。 既不阳光也不张扬,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不过黎炀早就已经习惯了吃到一半的饭盒里总是会多出一些别的东西,一开始还会红着眼睛扔掉,到后来,只要是不影响其他食物质量的东西,他已经可以将其扒到一边,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所以那天中午,黎炀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那不是小炒肉吗?蜈蚣肉和猪肉也没什么区别吧,我这不是还贴心地给他加了点调料吗?” “死什么人,蜈蚣还是药材呢。” 眼盲让黎炀的听力比一般人要敏锐很多,比如听清周围这些零零碎碎的议论。 比如……真的是药材吗? 他很饿。 “干什么呢?” “时少?” “就是,什么课啊还需要我们时少亲自上?” “少来!时少现在从良了知不知道,人家现在是要去读影大的人。” “读书多没意思啊时少,我有个表哥是开娱乐公司的,你想拍什么,给你搞两部定制剧。” 看来是注意不到自己了,黎炀松了口气,筷子在饭盒上轻轻地扒了下,试图将那条蜈蚣扔出去。 他一开口,众人齐齐让出一条路来,那人似乎拉开了自己对面的椅子往下一坐:“喂,吃不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