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青摇摇头:“此事暂且不急。空口无凭,我需得先拿个章程来,才好叫此事定下,必不负苏员外之所托看重。” 苏员外端他一言一行,不免赞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夜间骤然冷了下去,雪还不曾消融,踩在地上有沙沙作响的声儿。 他打着哈欠:“长庚大哥,明日还要托你去买些纸笔回来……” “幸好你们还没走运。” 来的近了,才发觉确实是常跟在苏员外身边的那李禄。 李禄便解释:“是了,席间诸位不是在商讨事儿么,老爷就想到了如今周兄弟不方便,身上应是不曾带了纸笔,便做主给你们送来些,也省的第二日再去城中忙活了。” “我们老爷正是如此良善之人。”听他的赞声,李禄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 周慈青将东西拿出来,幸得头顶的月色和星子还有几分亮光,能瞧得见这物什是被油纸包住的,想是为了防水。 “还是好墨呢。”周慈青感慨,“苏员外当真是好生爽利之人。” “我看苏员外是有几分义气的。此前所见之为商者,大都不见兔子不撒鹰,哪有给钱给物这般痛快的。方才也是我拦得及时,否则苏员外这钱财都到手上了。” 几团树枝上覆着的雪簌簌往下掉,吴长庚眼疾手快,将手覆在他头顶上。那雪啪嗒一下砸下来,又四分五裂,雪粒子从周慈青的鼻尖跳过。 吴长庚甩去了手背上的雪,失笑:“飞鸟不通人性,此事在山间司空见惯,莫要多想。” 他二人并排走着回去,踏着沙沙的雪声,听偶响的鸡鸣和狗吠,似乎还有几声狸奴的低叫。 横桌,铺纸,研磨。 他将汤婆子给放在一旁,冷着了,就伸出那冰凉的手去挨一挨,蹭一蹭,得些暖意熨帖。 幸得大学时入了个三笔字的社团,指导老师也极为负责,竟在得空之时会来书法室指导他们。 他思量着,一面细细地增增减减,一面又暗忖可能性。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 具体之物就没必要写给苏员外瞧了,不过是改为家中有良方,或可找匠人一试来替代,便也不算是隐瞒。 周慈青再拿一张新的,慢慢悠悠地誊抄于纸上。此番有些耗时费力,却也是冬日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大黑不冲他吠,也不见亲近他。见了他也是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瞅两眼,又盖上了。 树梢上的雪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快要立春了,后边儿就不会见到漫山遍野皆是雪粒之景。 周慈青瞥见那点嫩绿,抽了口气:“春天真要来了。” “自打饮子生意做得不错之后,城中出现了许多仿制的。虽是味道不及我们,但是价格却低了些。”吴长庚沉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