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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狐疑地盯住沈容,把大小姐盯得虚了。赵靖源也摸不着头脑,他听沈容这么说,很怕扰了两位朋友的兴致,憨憨地捏了个诀,周清扬那身袍子霎时整整齐齐,比新的还新。“…赵师兄…好术法,不愧是机锋派传人。”沈容冷冷说道,随后一马当先,往山顶而去。周清扬尬笑两声:“谢谢…谢谢…”三人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走到了山顶,沿途许多房舍倚山而建,最上边巍峨宫殿错落分布,看上去竟比无运峰还要气派几分。一登临绝顶,周清扬都不必用赵靖源领路。满山山花也比不上悬镜司门前的那些姑娘妍丽,她们嘻嘻哈哈挤着进去,有些站在门口与值班的弟子闲聊,将“高处不胜寒”的冷寂一扫而空。沈容拨开人群,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路过关斩将,带着周清扬和赵靖源两人弄了个最好的位置。那些被她挤到边上的姑娘敢怒不敢言,毕竟是宗主唯一的亲人,谁敢对她说半个不字。周清扬第一次仗势欺人,缩了缩脑袋,站到了沈容身后。说是观棋,实际上这些人离堂中央的赵岭、许玄二人还很远,况且有隔音结界,外面的声音根本传不进去。高台之上,两人分席对坐,儒雅敦厚的自然是赵岭。而对面那位麻布素服,披发跣足,奈何天生丽质,反而显出一万分的风流恣意。许玄正对着周清扬的位置,他的发实在过于乌黑,被风一拂,生生从墨色中逼一抹浓丽来。要说他长得多么精致,倒也不见得。只是一届凡人,却有着一副仙风道骨,他皮肤极白,身材高而瘦,那双手最好,指节分明,修长又不干瘦。周清扬看了一会,嗯…尚可。平心而论,是绝没有沈昔全那般动人的。真是奇怪,即使换了世界,人们对于男人的姿色要求,还是这么低。稍可入眼,就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沈容捏着栏杆,指甲发白,话里的酸味酿得又厚又重:“怎样,好看吗?”…周清扬从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看出了危险。“实在一般,和容容一比,不过中人之资。”她掸掸衣袖,眼神没再往许玄身上飘一分。沈容冷哼一声,“唰”的一下展开折扇,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只拿一双眼睛瞧着她:“我看也是…你瞧他那双眼睛,阴冷冷的。”周清扬倒没看出阴冷,不过目中无人是有一点。许玄的目中无人和沈昔全不大一样。沈昔全孤芳自赏,但到底没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许玄…好似任何事,任何东西,都不能入他的法眼。他从高处睥睨着众生,冰冷、但公允。周清扬附和着道:“正是正是,一点也不好看。”她扭过头,冷不防对上沈容的一双眼,一下子宛如陷入如梦如幻境。那双眼含嗔带喜,欲语还休,千百种滋味都系于这一个眼波荡漾中。好似从画本子里走出来的妖精,誓要把人的魂勾去才罢休。呼——稳住,周清扬对自己说,见色起意可没有好下场。但是…太像了。说来惭愧,前世她做春梦的时候,常能梦见沈昔全用这种眼神勾着她,结果醒来之后半天不能入定,心猿意马,全身燥热。罪过罪过……赵靖源专注地盯着棋盘,压根没听见身旁两个人在说什么。他紧张地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交错纵横,自己也跟着心绪起伏。隔音结界内,赵岭执白的手颓然落下,叹道:“我终是不如你看得远,想的全。”许玄将玲珑黑子放入棋笥中,淡然道:“前辈为人良善,处事虽刚正,实则还是处处留着余地,晚辈承让罢了。”赵岭苦笑,这年轻人十年来十次与他对弈,都是稳操胜券,他何曾让过。自己徒劳悟道百年,竟不如一个年轻人懂得棋道的机锋。“留下用饭吧,正好靖源还说有些铸器上的问题要问你。”许玄颔首,自结界内向着赵靖源的位置躬了躬身,而后潇洒起身,从悬镜司下面的小门走了。周清扬无语地“嘘”了一声,心想,要不是许玄坚决不肯入山修行,自己一定要称他为首阳第一逼王,比沈昔全还能摆谱那种。赵靖源冲着两人一拱手,也跟着走了。楼中众人又各自谈笑了一会,热闹的悬镜司渐渐人去楼空,只剩下寥寥几个真正对棋道感兴趣的,还在琢磨如何破局。沈容瘪着嘴说:“还不走——”周清扬嘻嘻地在前为大小姐开路,边走边回头说道:“真不明白这些人来看什么,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修炼一会儿。”沈容这几天也看出来了,此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实则是个修炼狂魔,稍有功夫就要坐下调息入定,堪称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典范。她敲着周清扬的头,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不解风情。首阳山又不禁男女之事,她们春心萌动也是自然的。”周清扬委屈,她何时不解风情了,往前数十年,她可是最罗曼蒂克的人。细数一下,诸如跑个三十里折一枝花,大雨天里弹琴鼓瑟,雪色纷飞里做点暖汤甜点等都是小意思。单就她同沈昔全纠纠缠缠的虐恋史就能谱成一段话本子。“好好,我不懂。”周清扬耸耸肩,追加道:“我只是觉得他实在孤高,论德行更是不如赵师兄,如此受欢迎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沈容凑近了,轻轻问:“怎的,你不喜欢冷一点的?”周清扬被骇得退了一步,只感到温香袭袭,暧昧得很。“哈哈…呵,分对谁。”她挠挠头,赶忙又拉开了距离。沈容调戏了人,挽回了一点吃醋的面子,得意地加快了脚步,两人很快到了无运峰脚下。守山门的弟子迎着夕阳,远远望见了并肩的两道人影,赶上前来,匆忙道:“两位师姐,宗主召集各位长老明华堂议事,连带着各峰峰主的首徒也都跟去了,应是有大事。”沈容有一阵子没听见沈昔全的神识说话,轻松道:“怎么着,抽冯五戒那个老王八蛋还要这么多人围观?”周清扬跟着捡了个乐。那弟子哭笑不得道:“不是,是齐师姐从洛河回来了。”沈容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自己乾坤袋里还有一条杂毛小狐狸。第11章 明华堂这两年新建成,正坐落在首阳众峰拱卫之中,虽在地上,却无损于其宫阙的华丽飘逸。周清扬跟着沈容踏上玉阶,遥望着金玉匾额,身边修士络绎不绝,觉得便是仙宫也不过如此气派。她踏进宽阔的正堂,心想还好这是在首阳,有的是有钱有闲的修士劳工任沈昔全驱使,要是在凡间搞一座这样的基建,不知要累死凡人几何。前头奔波千里而归的齐照脸色青白,想来是这几日不眠不休地查案子累着了。她回过身来看见沈容身侧的周清扬,脸色蓦然更差了几分。消息灵通就是这点不好,噩耗来的也快。齐小公主当初没能拜入沈宗师座下,一直是心头大憾。要说她的资质,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至少能和苏远之旗鼓相当。可沈昔全挑人显然随心所欲,能三年筑基的不如能三年种桃花的,从一众天才里精准打击,挑了个走后门的废柴做自己的首徒。齐照捶胸顿足,绝不认为这是沈昔全识人不明,而是周清扬谄言媚上。而今新收的这个,即便是身怀神灵根,可乡野之人,言谈粗鄙。再说姓什么不好,偏又姓周,真是晦气到家了。周清扬并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为了齐照的眼中钉,悠哉悠哉地跟着沈容找了个位子坐下。现下堂中人基本已到齐,沈昔全便示意齐照出面陈情。“洛河五十六名樵夫失踪一案业已查明,今日劳动各位长老同门前来,乃是因为这案子涉及凡俗宗门纷争,晚辈恐决断不明,望大家能够协同商议。”底下略躁动起来,几个打柴的,怎的又引出宗门之争来。周清扬瞄了眼沈容的乾坤袋,她可还没忘,这事的罪魁祸首已然伏法,沈容这个性格也不像是会搅弄风云的阴谋家。那便是沈昔全了,她自导自演这一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齐照清清嗓门,细说道:“洛河乃是玄宗与隐宗交界互市之所,两方多年来因利益分割问题摩擦不断。据这位老伯所言,玄宗谎称城郊嗜人的妖物是隐宗禁妖所看管不利窜逃出来的。他们以此为借口向隐宗宣战,隐宗不敌,被屠戮满门,洛河及附属五所城池现已被玄宗据为己有。”这番话可谓是在长老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什么?!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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