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不想见到那对恶鬼夫妻。她想看过去,动弹不了,被定住了。鬼压床?谢轻意更害怕了。她努力想动,想跑,动不了。忽然,施言的声音又传来:“谢轻意,谢轻意,能看到我吗?我在你边上。醒醒!”我醒着的呀,我被鬼压床了!谢轻意有点无语,有点着急。“谢轻意,别怕,别怕,我在你旁边,你能感觉到吗,我抱着你的,我跟你挤在一张床上,我们在医院,别怕,没事的……”是施言的声音,罕见的温柔会哄人,甚至还带着些焦急和担忧。所以,旁边不是鬼?是施言?谢轻意忽然有点美了,开心起来。她又在想:既然找到我了,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提前找到她也没事,赢面在她这一边。提前找到也行,能少些担忧。谢轻意挺安心的,想贴过去蹭蹭,可动不了。面前,迷雾浮动。施言的声音又响在耳边:“谢轻意,你要是能听到我的声音就眨眨眼,连眨三下。”眨眼?谢轻意心说:“我现在有眼睛眨吗?”她试着眨眼,想要眨很多下,但……能眨眼吗?谢轻意突然就很烦现在这样子。“别烦,乖,会好的。我看到你眨眼了,你眨了好多下,很好。”施言的声音又轻又柔,温软的触感传来,在抱着她。谢轻意突然意识到她在跟外界取得联系,她在恢复,施言是她沟通外界的桥梁,她……她可以从这里离开,出去了?可突然间,她又舍不得离开。困在这里无知无觉无悲无喜,甚至感觉不到时间,就不需要考虑什么了吧。她的意识开始下沉。施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谢轻意,你再不醒,纸尿裤漏了。”什么纸尿裤?谢轻意突然一激灵,瘫痪病人、植物人,可不就得用成人纸尿裤什么的。那她……那画面太惨!谢轻意想灭口。施言又说:“真漏了!”“抱你去洗澡啦,放心,不嫌弃!”我嫌弃!你住手!她想把她们通通灭口,全部灭口!谢轻意想要睁开眼,睁不开,想看清楚看不清楚,想动弹,动不了。她气得哟!好气。耳畔又传来施言的笑声:“哎,生气也没有用。啧,谢大小姐,我给你录个相哈。放心,我不敲诈你,给钱也不卖,就用来自己欣赏。”谢轻意是真生气了,又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她努力定神,去让自己醒过来。施言说:“友情提醒,你可以试着先动动小手指。”谢轻意想着去动小手指,好像能感觉到小手指。她又试着动了动无名指,也能感觉到。无名指和小手指一起动,都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一根,能感觉到一根,随着几根手指都能动弹时,有光线穿透黑暗照进来,随即化成一片光瀑瞬间冲散了黑暗。意识回归感袭卷而来,眼前由白茫茫的一片变得清晰,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施言正贴在旁边俯视着她,周围站了两个穿白大褂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医生,还有几道模糊的身形看不清楚……谢轻意想到自己被一群人围观的样子,突然觉得,死了算了!下辈子吧!65第65章 卢教授和值班医生见到连疼痛刺激都没反应的病人,就这么水灵灵地让陪床家属给叫醒了,两人只能暗暗感慨精神病人的多样性和多元性。卢教授凑近谢轻意,问:“认识我吗?”谢轻意只看到一道穿着白大褂的声音俯身,有嗡声嗡气的声音回荡在周围,似在对她说话,但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她的头还有些疼,于是说:“头疼,能听到声音,但听不清楚。”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主动忽略掉纸尿裤的事,这笔账以后再算,又说:“能看清楚施言和听见她的声音,跟正常情况下没区别,其余人,模糊一团。病房旁边除了施言、两个穿白大褂的,另外还有五道模糊身影,只能从身形轮廓隐约辩认出是一男四女。何耀?秦姝?庄宜?吕花花?于嫚嫚?”于嫚嫚是生活助理。她在他们面前,谈隐私基本上等于无。如果是别人在,施言不会拿纸尿裤来吓唬她。值班医生看向站在旁边的秦秘书,问:“人名没错吧?”秦秘书轻轻点头,说:“没错,都对了。”值班医生愕然地张了张嘴,又默默地看了眼这个病人,心说:“你真的看不清楚?”怀疑她可能在胡说。卢教授说:“成了,今天办出院,接回家治疗去吧,在医院躺着治下去的意义不大。”在谢轻意这么个病人这里,施言比什么名医良药都好使。他又对侧坐在病床上的施言示意了下,说:“聊几句?”施言点点头,对谢轻意说:“我跟卢教授去聊聊,你躺会儿,等会儿接你出院。”谢轻意冷着脸别过头去,不理她。她在心里暗骂声脏话,送给施言的。好气!施言笑着轻轻捏捏谢轻意气呼呼的脸颊,心情美极了。她下床,稍微扒拉几下睡乱的头发,整理了下胡乱穿上的外套,说谢轻意:“没良心!”看这表情,就知道在心里悄悄骂她。是谁啊,早上醒来睁开眼,试着喊喊她,结果真睁眼了,还有反应,然后就叫来医生,一通忙活折腾,喊话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有人还不领情,给脸色看。哼!施言在心里哼着,脸上的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连眼睛都沁满笑意。她喜滋滋地出了病房,跟着卢教授去到办公室。卢教授先给谢轻意写了病历,开了药,递给施言说:“待会儿拿着单子去缴完费到药房拿药。谢轻意这情况,你陪着她,比吃药管用。药物治疗只能对她的脑功能进行辅助调节,起到一定的抑制、调理作用,她的病情除了来自家人的刺激,还有一个就是多思多虑,用脑过度,让她少思少虑,想来也难,可以适当陪她多出去走走逛逛,散散心,旅旅游什么的。”施言应下。卢教授犹豫了下,说道:“有什么事,再跟我打电话,不出诊的时候,我提供上门看诊服务。”他其实很想让施言也来看看病,但有时候医患关系挺紧张的,特别遇到有精神疾病的,很可能一句话不对就刺激到了对方。施言装正常人,一直没来看医生,自有她的考虑和顾虑。谢轻意在病情加重初期,告诉他,她在担心施言,看到施言在找她,担心她,却还要躲着她,说在监控画面中看到施言夜里发病,就感觉有股很强大的力量在拽她的后脑勺,把她的魂魄往黑暗中拽。所以,其实如果施言的情况不对,也可能会加重谢轻意的病情。这俩病人凑一块儿,情况还是有点棘手的。不过这种需要长期治疗的慢性疾情,只能慢慢治,慢慢来。交费开药办出院手续这些事情不需要施言去跑,她回到病房,把交费单和出院单子交给生活助理,说:“交费取药和办出院手续。”这些流程,生活助理也都是跑熟了的。谢轻意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在轮椅上,瞥了眼施言,那脸色,冷得哟,大热的天都不需要开空调了。施言凑过去,说:“感谢我吧,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吓唬你,你这会儿还在病床上躺着呢。”谢轻意冷哼一声,确定刚才没外人,自己也没出丑,这事也就揭过了,脸色好看了些。施言推着轮椅往外去,问:“回你家还是我家?”她其实是想把谢轻意接到她家去的,最好是上下班都带着,走哪带哪。可想也知道,不现实。谢轻意说:“回我家。”她盯着脚下,脚下是空的,黑雾弥漫,宛若无底深渊。旁边不时有模糊人影飘过,跟鬼一样。周围唯一清晰的就是身后施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有种喝多了酒,晕呼呼的感觉。这种情况下,谢轻意只能坐轮椅,走不了路。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轮椅上,向施言问起现在的情况。施言说:“谢承佑跑了,只知道他买了往云南去的高铁票,至于去哪,不知道,没派人跟。你应该有眼线在盯他吧?”谢轻意说:“盯不了。最多就是提前派人蹲一蹲,还得小心再小心,脸都不能露,偷偷装几个摄像头看着。你们之前能揍他,那是人多势众,且何耀他们的本事全都是私人保镖堆里最拔尖的,随便挑一个出来,普通保镖到他们跟前,他们能一个打好几个。”跟在谢轻意身后的何耀听得老板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巴实,美!施言问:“他去云南做什么?”谢轻意说:“出了云南,往缅甸泰国越南去,在那边招兵买马更容易,想东山再起呗。五十多岁的年龄,身子骨能打能蹦的,总不能就这么落魄潦倒流落大街当流浪汉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