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长叹一声:“可惜!真是可惜了!”
欣慰中,带着些许遗憾。
“这般锦绣文章,若是在府试时呈上,江州府的秀才案首,非他莫属,岂能旁落?”
他负手而立,望着书房窗外沉沉的夜色。
“纵使不在府试,
在江州府的诗会亮出,也是极好。
也足以令满座倾倒,文名大振啊!”
“哦,诗会亮相?这又是何说法?”
忽见薛夫人端着参汤款款而入,袅袅汤香混着参味在书房内氤氲开来,笑问道。
薛崇虎接过汤碗,轻啜一口参汤,暖意从掌心蔓延,不由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文会扬名之道,可大有讲究。”
“一首诗问世时若得‘出县’之评,不过是初露锋芒——文庙三响钟鸣,只会判定一篇文章的底限,而不是上限。
若能放在一场府级文会上,引得满座文人争相传诵,引发‘才气共振#039!
文气激荡之下,一首‘出县#039之作,当场跃升‘达府#039也是可能。
所以那些文坛名宿,才这般热衷汲汲于召开诗词文会,传扬自己的文章!
若是运气好,一篇‘出县’阙升‘达府’了,那可赚大了!
否则单靠岁月沉淀,文章怕是等上几十载、百年也未必能更进一步,阙升一档。”
“那若是要文章‘鸣州#039?”
薛夫人将烛芯挑了挑,室内顿时明亮了几分。
“要么文庙直接裁决‘鸣州’!
要么便是一篇‘达府’文章,在州级文会名声大噪,非此不可了!
府级文气终究有限,达府便是极限,就像这烛光,再亮也照不亮整座江南道。
需得江南道(州)的各府才子齐聚,文气交汇如百川归海,方能成就#039鸣州#039气象。”
薛崇虎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烛火,和案上诗稿,“可惜这首《草》,在这江州府,终究是明珠蒙尘了。”
这篇达府级的《草》文章,想要一举鸣州,必须是在一场江南道的文会,本州文人争相传阅才行。
薛夫人笑道:“难怪夫君当年那篇酝酿数月的达府诗,偏要等到在江南道重阳登高时,才拿出来!”
“这篇《草》,堪称咏草诗的千古绝唱!既未在府试中第,又未在文会亮相,太浪费了!
行舟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不懂府试中第、文会扬名的门道,白白错失了一个大好良机!”
府试的时候,只会以府试考核的文章,来评定甲乙丙等。
可不会因为平日写的一篇诗词文章,而获得额外的加分。
薛夫人不由笑道:“府试时,让他再作一篇达府诗便是!”
“谈何容易!”
薛崇虎摇头,“即便是举人解元,金科进士,穷尽一生能得一篇达府,已是万幸。
此生,便再也无所斩获。
我估摸着,这篇《草》诗,必是行舟那孩子在楼船遭遇妖袭,生死一线时迸发的灵光!
人被逼到极限,便会迸发出来潜力!
若非有如此凶险的局面,
他终年在琅琊阁苦读,并无太多阅历,又岂能感悟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般,包含生死的至理?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千载难逢的造化!”
“对了,他人呢?可在府内住下?”
薛崇虎忽然想起什么。
“他还在偏厅候着呢!
戌时便到了,等你三个时辰!他说来江州府,未先拜见世伯,不敢先行歇息。”
薛夫人道。
薛崇虎闻言一怔,放下参汤道:“什么?他还在偏厅侯着?
这孩子心气高的很!
怕不会以为,我故意晾着他!”
“咱家富贵,两个大好儿子来了江州,也没见你多问一句!却只担心行舟这孩子心气高!”
薛夫人埋怨道。
薛崇虎这才想起自己两个儿子也该到了,顿时讪讪:“这这不是忙着查案,忘了这两浑小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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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