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愣。
“薛将军?”
薛仁贵也是一惊:“崔使君?”
在营州时,两人曾有一面之缘。
一直看不爽富二代的薛仁贵,倒是对这位宽厚有礼的门阀之后颇有好感。
他乡逢故知,虽然只是个点头朋友,但崔民干还是深深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薛将军,您这是……”
“如您所见,守国门,卫社稷!”薛仁贵自豪地拍着胸脯。
老崔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指了指脑袋上:
“您这头上包的是……”
“赤巾军的标志!”小薛不屑于隐瞒自己的立场。
啊?!……崔民干差点惊呼出声。
虽然看见这帮红头巾猛男时,他心里多少也有点猜测。
但他现在却又不敢相信了。
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如何有能力在正面硬刚正规军?
而且还不是打得有来有回,而是摧枯拉朽,仿佛对面才是土匪一般……
而且,你薛仁贵不是在营州当游击将军当得好好的吗?
怎么也被赚上山了?
山贼守国门,叛臣卫社稷?!
李唐这么不地道,已经混成这副模样了吗?!
“崔使君,不知您所为何事,只是末将建议您别再继续深入了。”薛仁贵好意劝道:
“您带着这么多行李走官道,太危险了。”
崔民干猛然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急切地对薛仁贵说道:
“带我去见李明殿下!”
…………
“呃……崔使君?”
五里乡议事堂,李明小声提醒一句。
“啊?哦!嘶溜~”
崔民干这才恍然回过神,闭上差点脱臼的下巴。
在贫瘠的山间,突然一座座人丁兴旺的村社平地而起,对他的认知构成了极大的挑战。
而更让他惊诧的,莫过于这些村民的眼神。
目光炯炯,闪亮如星,仿佛自己是这方土地的主宰。
“唉……如使君所见,我们平州独自面对整个高句丽的几十万大军,打得很是艰难,而且内部还有慕容燕这个反贼,占据着唯二的两座县城。
“我们面临内忧外患,已经难以为继了。百姓连草都没得吃,只能喝西北风……”
李明拍着崔民干的手,熟练地背诵着叫苦的台词。
什么西北风这么有营养,这里的山民都快比咱幽州的爷还要膘肥体壮了……崔民干心里吐槽。
但他知道,李明也没有完全夸大其词。
这一路所见,高句丽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双方以燕山为界,滨海平原塞满了高句丽人。
而在平州之北,高句丽的大军更是虎视眈眈。
根据隋末的经验,高句丽这次出动的士兵至少有十五万人。
毫不夸张地说,敌人已经倾巢出动了。
而李明以一个下等州,不但扛住了一个曾击败大隋的中等国家的全力一击,内部甚至还能安居乐业,民不知有战。
这是何等夸张的操作……
“殿下,崔某记得,平州曾经不是这般模样吧……”崔民干好奇地望着山下,民众们正在争分夺秒地劳作。
“您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打土豪分田地啦……面对全国最大士族,李明硬是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崔民干:“?”
李明:“当然是对不可再生资源进行优化配置,合理调节收入的分配与再分配,改良生产关系,激发劳动积极性。”
崔民干:“哦。”
没听懂。
“若无外敌,不知平州会变得如何富庶啊……”崔民干真诚地感叹。
崔家这位小舅子如此有能,他也与有荣焉。
“高句丽……现阶段确实是个大问题。”李明的眼神骤然幽深。
外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平州的局势确实急转直下,比过去严峻得多。
虽然论战斗力,赤巾军吊打高句丽。
但奈何人家军队人数比平州人还多,主打一手“你的箭矢终有尽时,但我的天灵盖无穷无尽”。
就算十五万头猪,都能给平州带来巨大的麻烦。
何况是十五万正规军?
这时,薛万彻闯进了议事堂,大咧咧地吼一嗓子:
“殿下,箭矢不够用了!”
“又不够了?”李明也腾地跳了起来,跑到隔壁门外大吼:
“房遗则!尉迟循毓!我踏马的箭矢呢!”
“别急别急,在搓了在搓了。”传来两个孩子身体被掏空的声音。
确实,单挑一整个国家,已经让平州十分疲弊了。
科技没有代差,而李明主政还不到半年,此地的战争潜力已经濒临枯竭了……
崔民干看着苦恼的李明,稍稍凑上来一点,语气中不知不觉地多了点亲近:
“殿下,您的姐姐李令,托我给您送来一些东西。”
“哦?令姐在河北过得可好?”久违地听见家人的消息,李明严峻的神色也柔和了一些。
“这是她给您织的冬衣,不知是否合身。”崔民干从随身行囊里挑出一件新衣裳。
李明一脸苦笑,委婉地谢绝道:
“这本是叙旧的好日子,若不是这让人焦头烂额的内忧外患的话,使君……”
“崔某是殿姐夫崔挹的族叔,论辈分,殿下可以叫我叔公。”崔民干笑盈盈地说。
李明下意识地对这种占自己便宜的行为感到反感。
但看着老崔的一脸坏笑,他觉察这家伙有弦外之音。
“叔公。”李明试探道:
“如您所见,您的小表侄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不知朝廷的支援何时能到?”
崔民干微微摇头:
“崔某只是一方刺史,奉诏前来探望殿下,朝廷的安排并不知晓。
“不过,您的姐姐还托我给您带了一些河北的土特产,还请您笑纳。”
哎你这老东西占我便宜还打哈哈,没看见我没空唠家常么……
就在李明耐着性子吐槽的时候,崔民干的随从们打开了随车的一箱箱行李。
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