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想将手抽出，殷晴紧紧握着他，转过脸，冲他眨眼，又叫一声：“哥哥？” 求他时便是“哥哥”，无用时处处“不行”。 殷晴大喜过望。 反复检查玉碟，又看在殷晴一脸笃定的豪言壮语之上，洛管家也是害怕一不留神怠慢了从昆仑而来的贵客，还是打定主意亲自领两人进去，若是些三教九流之辈冒充，也好早做打算。 日斜风细，庭院深深，处处皆是锦绣堆，烟柳画帘，成绮似锦，看得殷晴眼花缭乱。 殷晴点头，早闻洛家地广，如今看来，传闻倒未有夸大。 古书才上可一览的珍贵名兰牡丹相依盛放，前有翠鸟亭亭立，后有风铃声声响，自有一番鸟语花香之景。 两人随管家跨门而入，步入一幽静长廊中，九曲回折，又来到一方临湖小亭，上刻有入目三分“兰亭”两字。 殷晴若有所思，她曾在兄长口中耳闻兰亭之名，正是当今武林盟主洛川阳为其爱妻轩辕兰所设花圃，其妻兰郡主犹爱兰花，洛川阳便为她广收天下名兰，形如：春兰、墨兰、鬼兰数不胜数。 只可惜斯人已逝，独留满园兰花扑鼻香。 洛管家令侍者奉上茶点，便退而不见。 而另有一人——才叫殷晴瞪大眼，好一个仙姿佚貌的美人儿。 微霜点玉肌，流水照冰姿。 殷彧上前，面容冷冽，看向殷晴时目光一凛，在扫向她身旁忽然出现的燕归时，更是眉心微皱，或许碍于外人在场，他并未说什么。 这便是那个傻子心心念念念叨的哥哥？ 熟人见面却先是沉默，殷彧一向寡言少语，殷晴在他严正目色里抬不起头，生怕兄长一个不高兴修书一封叫师尊派人接她回去，虽说平日整天念在嘴里，当真见面却又成了个缩头乌龟，吱吱唔唔不敢开口。 倒是面如冰雪的少女率先开口，声若碎玉，泠泠清淡：“在下洛欺霜，见过两位。” “我叫殷晴！晴天的晴。”殷晴一下站起，正对上殷彧冷冷审视的眼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两人一同入席，洛欺霜看一眼燕归道，却是询问殷晴：“姑娘可是一人下山…？” 燕归一字不言，从容不迫地看她，唇边弧度讥诮，他倒要看看在殷晴亲兄长面前，她还能怎么称呼自个儿？总不能又一声“哥哥。” 殷晴甚少说谎，这破天荒头一回，说得磕磕绊绊，睫毛打颤，眨个不停，半点不敢抬头看洛欺霜清凌凌的眼睛。 好一句“侠客”。 “原是如此，不知少侠师出何门？”洛欺霜眼神如凛冬霜雪，直直望着燕归。 殷彧目色一深，重复一句：“无名之辈？” “少侠言重，只是时值魔教动乱，江湖人人自危，还望少侠多加体谅，若无身份来历，还恕我等不敬。”洛欺霜一番话，滴水不漏。 燕归岂是能被人威胁之辈？ “等等！”殷晴一脸茫然，不知为何他说走就走，看着他消失在黑瓦白墙之间的绯红背影，也跟着起身：“燕归——燕归！你要去——” 一只手拉住她，冰肌玉骨，寒凉之气几乎深入骨髓。 飘摇回雪的乌黑眼睛盯住她，她轻轻摇头：“姑娘，不可。” 殷彧起身，目露严肃：“殷晴，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主动为他撒谎？” 殷彧询道：“你可知他是何方之人？” 微霜点玉肌，流水照冰姿。《鹧鸪天·不怕微霜点玉肌》 宋 · 张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