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山野落雨不停,燕归新伤旧伤都未愈,少年目标明确,横笛一吹,荧荧飞蝶从身侧窜出,苍白的唇吐出几字:“去,去找到他们。” 清幽袅袅,风弄竹影,少年随蝶在林叶间窜动,身如流云,一蹴而逝。 他回眸,方才所在之处洒下天罗地网,但凡他再慢一瞬,就会被人至于瓮中捉鳖。 燕归伸拂去满面雨水,握笛一笑:“叔父顾念旧情,一路相送千里,敢胆现身一见,在此做个了断?” “门主说,将魂蛊交出,饶你不死。” “燕归,从前奉你一声少主是敬,现下门主炼得金蛊在身,《古蛊经》十二圣蛊,只差一道魂蛊便能大乘圆满,光复蛊门指日可待,你可是不肯为门派着想?” “炼?”燕归冷笑:“他那是自老爷子身上生挖硬剖!” “蛊门式微百年,落得这番田地,少不得你们这些从中作梗,残害同门却视而不见之辈。”少年讥笑。 “就在你废话的时候啊。”少年高坐绿竹之上,唇角一勾,抚笛慢奏。 《古蛊经》十二圣蛊之七,谓之息蛊。 息蛊藏功,隐匿实力。 林中泓峥萧瑟,凄风楚雨里,悠悠奏一曲寒蝉凄切,荡气回肠。 至于他何时下蛊,已无人知晓。 无人应声。 燕归摊手,将那闪动金光的蛊物掐在手心:“还是劳烦叔父亲自出来,否则谁也别想得到它。” “以为我做不到?”燕归盯着那虫在指尖蠕动的身影,狠狠一捏,它发出凄厉尖锐的叫声,那小小一只蛊,口中声响,却近似婴孩啼哭。 少年执笛偏居一隅,有谡谡风来,拂起他的发丝,像落下一捧细雪。 男人看他,谁能想到眼前少年这样一幅温和有礼的面貌下,藏着一颗毒蛇般的心。 男人淡笑一声:“有何区别?” “毕竟叔父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杀她,与你何干?”燕归慢笑一下,紧紧盯他:“还是说,我就该令她不死,留着她屈辱的活着…” 男人掌起如风:“燕归,你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弑父杀母,难当大任,我只能代你父母,清理门户。” 少年垂着头大笑了几声,清亮的笑声在风雨中飘荡,惊起一片晨栖的鸟儿:“说的不错,我能杀他们,今日亦能杀您。” 男人手呈爪状,凌空一掌,就朝燕归打来。 不过须臾间,男人身上阴冷之气赫然暴涨,他开口:“天下间敢硬接我一掌的人可不多,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倒是胆子大。” 燕归提剑扫腿,屦及剑及,飒沓如流星,剑鸣若清风。 少年唇畔溢血,咬牙,又是一式“堆山积海”。 可到底燕归重伤未愈,男人一掌落下,若山势倾颓,又如雷雨将倾。 就在男人再欲落蛊,燕归要接上那邪招之时,只闻得一声鹤唳清鸣,天光乍破,一声朗朗若日月乾坤,从上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