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殷晴幽幽转醒。 殷晴骤然清醒,立马认出,这是那少年,不,是燕归的红色外袍,怎么会在她身上?! 再抬眼一望,前方草木郁郁葱葱,翠竹成林,只听风吟,吹起松涛阵阵,却未见半分人迹。 该不会…他是嫌她是累赘?然后趁她睡着走了吗? 毕竟她不会武功,几乎没有自保之力。 人可真是会习惯,分明前两个月都是一人独行,只一晚,身边多了份生气,任他是魔头还是妖怪,都有几分不舍。 “大早上叹什么气,晦气。”冷淡嫌弃的少年音自后传来。 一支短笛分花拂柳,自重重锦绣深处走来一人,白衫及地,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若是不知,倒误以为他是谁家风流少年郎。 “喏。”燕归往她怀里扔来几个野果:“吃吧。” 原来他…不是丢下她,而是早起去摘野果了。 他干干脆脆咬上一口,不屑道:“使毒这种手段,对付你还用不上。” 她一指长衫:“你的外袍,怎会在我这?” “吵得我半点醒不着。” 她不记得昨夜之事,但是…他也会如此好心,当真是意外。 不对,他指定是胡乱扔下来,不然怎么遮在面上。 殷晴怯怯看他。 这般难得的好皮相,他那一举一动,却是不拘小节,光是啃个果儿,也平生几分潇洒自在。 “你刚刚…”她慌慌张张地起一个话头,再抬眼,少年正专心致志地咬着果子,半分没瞧她。 “哦。”燕归一抬眼,一挑眉,又给这幅清绝少年相添了丝桀骜难驯之意,他说:“说起刚刚,老远就听见你一大清早就起来叫魂,找我何事。” “只是什么?” “哈哈,小傻子。”燕归呵笑一声,走上前拍拍她的小脸:“放心,这么好一个蛊母,我还不会拱手让人。” 殷晴刚放下的心又提起:“你还要拿我炼蛊——?” “那你能不能…不拿我养蛊,我怕那些虫子…”殷晴殷切地望她,语气像是快哭了。 燕归本想脱口而出一个“不”字,抬眼见她玉肌泛红,一双圆溜溜,红彤彤的眼,正楚楚可怜地看向他。 殷晴眼睛一亮:“那你现在心情如何!是不是很开心,不会拿我炼蛊啦!” 两片饱满唇瓣张张合合,在冲他说着话,他蓦地一怔,再回神,却一字没听清。 那双灿如春华的眼一愣,面若桃李的小脸瞬时皱巴巴一团,双目微瞪,像只受惊的猫儿。 殷晴又蹦蹦跳跳地追上来:“诶诶——你不要生气!不要不开心,我跟你讲笑话好不好?” 笑话未讲完,她倒是先笑起来。 “吵死了,一点都不好笑!”少年生着不知从何来的闷气,他沉着一张脸。 “这不好笑吗?你怎么啦?忽然就生气,六月的天都没你变得快。”殷晴跟在后头,一路嘀嘀咕咕。 殷晴几步小跑上前:“等等我!” 殷晴追上他,柔软的手臂抱住少年的胳膊,轻轻晃几下,扬起一张天真明媚的笑脸,一笑作春温:“燕归哥哥,不要生气了嘛——” “燕…燕归哥哥?”殷晴被他目光冻得一瑟,语气结结巴巴。 这招百试百灵,怎么一到燕归身上…就不奏效了? 漆黑深邃的眼染着沉沉怒气,像磅礴大雨到来前的阴天。 “哥哥?”少年目光幽深,直直盯住她,鬼使神差般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除了我,还叫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