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黎沨望着眼前的人,活泼地眨了眨眼睛:“你长大了。” 黎沨听见这个数字,思绪漂浮不定,感叹了句:“这么大了。” 祁天不好意思般地摸了摸脸:“能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也是你父亲仇人,他身边一条没有栓链子死乞白赖的狗。 祁天觉得自己可真倒霉,梦中情人居然是自己老爹的人。 得,今天还是算了,他不想见他爸。 黎沨伸手将长发勾到而后,展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不好不坏,我是很愿意的。” 上次见面是11年前,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眼尖的他瞥见发现黎沨整个左手的手背布满细条惨白的疤痕。 司逸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怎么脸色这么臭,挨开叔骂了?” 司逸:“哟,我们天宝受什么刺激了。” ………… “再说这个,确实不行啊。” 圈子里都知道祈明开身边一直没怎么断过人,但没有再娶的打算,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多少男男女女生扑都搞不定,背地里居然藏了个十多年的老相好。 司逸嘴上没把门:“能入你们父子两人法眼,想必是个尤物。” 他拍了拍手,包厢里走进来十多个外貌优异,体态端正,风格各异的帅哥美女。 司逸捂嘴笑,拍了拍他的肩:“我懂我理解。” 后来喝得越来越多,司逸也不看祁天笑话了,他说他之前有个小青梅,长得漂亮不漂亮另说,圈子里都是讲究结合的,他俩家生意没用冲突,还能友好合作。 祁天朝他敬一杯酒。 他忙到晚上九点钟,黎沨一直安静地待在那个房间,就像是被圈养在那里。 祁明开解开袖扣,弯腰轻松地将沙发上的黎沨打横抱起,甚至还朝上颠了两下,发出自己的评价:“不错,又胖了。 祁明开很快地皱了下眉头:“呵,你真是不死心。我说喜欢你你会信?” 祈明开勾起嘲讽的笑容,把人放进车里:“也是,毕竟我不像你,撒谎成性,欺人自欺。” 黎沨十一年前去世了。 按照尹姨的说法,她妈和他爸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然后有了祁天,后来他妈和他爸生活习惯不和,感情破裂,他妈生下祁天就离婚出国。 总感觉哪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是他妈被他爸骗婚,然后抛弃自己一走了之,那可真够恶心的。 祁天摸到一处私人高档别墅区,他爸每一到两个月会来一次。 黎沨在祁天推开门那一瞬间好似恍惚间看见了很多年前的祁明开的身影,那个在树下等着自己下课的祁明开,那个深夜背着发烧的自己去医院的祈明开,那个还爱着自己的祈明开。 祁天低头眸子里夹杂复杂的探寻,黎沨迅速清醒过来。 黎沨手指按了按,轮椅调高了几公分,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几年前我住的地方发生了火灾。” 黎沨熟练操纵着轮椅倒了杯水递给他,贴心至极地般:“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你又为什么死了?” 黎沨这时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是因为我?” 你妈怀着你时被好朋友和丈夫双重背叛,月份又大了,打了反而有危险,所以你对她而言是个恶心得不想再见的存在。” 黎沨眼神温柔地像看在一个孩子,风轻云淡的声音此时让祁天感到耳廓发麻:“因为我爱你爸呀,我怎么能忍受你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祁天想是走在路上被一棍子打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 黎沨以为会得到鄙视,甚至是嫌恶,咒骂,可他没想到。 黎沨突然感觉到不安,像草丛里被人发现的刺猬,黎沨愣住,手触上轮椅的控制盘。 黎沨抿紧唇,睫毛轻颤,“因为你爸想让我死。” 黎沨眼里满是震惊,他和祁明开纠缠那么久,爱恨都已经不再分明,他控制不住爱祈明开,有时也恨他。 祁天又为什么要提出来这样的问题?黎沨思索算计他知晓多少。 “我爸身边从来没断过人,男男女女都有,领回家里让我掌眼的也有。我问过几次,他说他这辈子只娶我妈一个。 你的世界只有他,他的花花世界从来不曾缩小,他不爱你,甚至连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都要抹去。 祁天蹲得腿都酸了,他还是老样子,看来不被当回事。打算离开时,突然被轮椅上的黎沨拽住了衣摆。 做戏也要做全套,他知道祁明开给自己立了墓碑。 祁天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可真轻,睡起来肯定硌骨头。 “这是你多大时候的照片?” 祁天将外套盖在他身上询问,你还想去哪看看吗? 他对祁天说:“你想去哪?” 黎沨点了点头,哪里他都无所谓。 黎沨每桶尝了一颗,分别是草莓,香蕉,海盐焦糖,巧克力。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从身边的祁天转到幕布,他问结束多久了? 黎沨看着他的脸朝自己过来,他应该躲开的,但他直愣愣地盯着祁天的脸,没有动。 祁天耳尖红了红心想,小爷的初吻,便宜你了。 祁天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想亲就亲啊,喜欢就喜欢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祁天觉得也不单纯是因为脸,但他就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祁天笑着说,你猜啊? 祈明开像只狮子恐吓盯着黎沨:“我是不是说过别招惹祁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祁明开一副不讲理的样子:“我不管,都是你的错。” 祈明开也依旧和他针锋相对:“可别,我可不愿意和站在一起。有什么事,我肯定把你送进去。” 祈明开垂眼不屑:“是吗?那你可是比那时候老多了。” 祈明开像个突然被扎了个洞的气球发不出来火,“哼。” 黎沨就是不如祈明开的愿,就算是亲眼看着祈明开和其他人上床,他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原来记得,早就想起来了。 师兄,好久不见。 “黎沨?” 黎沨云嘴上云淡风轻地开启相隔十余年后的第三句话:“我认输,你赢了。” 而杨帆则认为记忆的部分缺失不会改变本性,他们二人另有其他原因,比如也许祈明开失忆前就不爱黎沨。 “师兄,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条路走到黑,不喜欢转弯,所以我心里认输了,总还是不舍得放弃,只能来找你了。”黎沨眼神悲伤地摇了摇头。 “师父在世时常说我们师兄弟要互相照顾,作为师弟送你份大礼,够意思吧。”黎沨眉开眼笑指着自己。 黎沨了然一笑:“别装了,我这么固执己见的性格对你最有挑战了,师父都走十多年了,玩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黎沨面无表情摸了摸嘴角。 杨帆了解这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秉性,本着有瓜白不吃的道理:“你受什么刺激了,当年情况那么严重让你听我的,你死也不愿意。”没什么情商的人就是这样滴。 他眼神冰冷盯着自己的双手,低沉喑哑说:“这么些年他一直在瞒着我,师兄你 杨帆轻皱了下眉,“我知道了。” “祈明开的儿子,结束后麻烦师兄把我交给他。” 黎沨感谢了他的好意,拒绝了。 黎沨不爱祈明开了,他更要折磨这个人。 回到三个小时前,他接到黎沨的电话,他恳求自己帮他一个忙。 祁天听到这句话刹那,可耻地心动了。 他眼神不善地看着杨帆,“他怎么不太一样了?” “我是他亲师兄,不会害他的。” 祁天把人放在车里,对着如今纯真无瑕的眼睛询问:“我是谁?” 祁天猛地抱住他,黎沨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拍了拍。 比如他第一次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是他听妈妈的话下了药的牛奶递给爸爸。 妈妈可能是爱他的,所以选择放弃。 海水淹没裤腿,带着海盐味的风吹散黎沨捆起的头发,他将这颗整片海里最漂亮的贝壳放进18岁的祁天掌心说:“不被爱很正常,我的出生是个错误,但你不是,我的记忆是这样说的。” 祁天垂眸掌心的小东西:“你之前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祁天握住他的手,贝壳被夹在两人的手心,好似能感觉到细小的沙砾磨砂皮肤:“那你呢?你也能爱我吗?” 祁天加了个前缀条件:“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我想和你在一起。” 祁天得到这句回应,死死抱住黎沨觉得就算这几个月东躲西藏,被他爹逮到打死也值了。 所有人都不无辜,黎沨和他爸在大学相识相爱,当他们的关系被竞争对手恶意捅破在他爷爷面前时,他爷爷一下子气急攻心进了抢救室,事情还没处理,他爸又为了保护黎沨出了车祸,他爸脱离危险就像韩剧里面失去了记忆。 黎沨被晾在一边,而祈明开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佳人。他试图恢复二人关系如初,试图让白雯将祈明开还给自己,让杨帆治疗祈明开,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祈天背着黎沨一步一步走回到他们的租住小屋,瞥出几分心思问道:“后来呢?” “那个黎沨是个阴暗角落里窥探你们幸福生活的恶心虫。”他爬在祁天身上挥舞手臂大喊。 祁天觉得他有点惨又内心有一点庆幸:“是挺傻逼的。” 祁天笑得更开心了。 “你做了什么?” 祁天觉得内心好似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跑过,咬牙切齿:“你可有本事。” 祁天想把人扔下海:“你怎么敢的啊?” 床上发生了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 祈明开面如冰霜抵着这脆弱纤细的脖颈,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把面前玫瑰花般地人折断:“你怎么不去死呢?” 祁天知道他脑袋又在排斥那些过去也不想气了,“我不在意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想了。” 黎沨埋在祁天背上笑:“你在暗示我学聪明点。” 黎沨自从从杨帆那里醒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炸弹轰炸后的灾区,模糊记得好像哪里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抓不到清晰的记忆点。 他想试着抓住面前的浮木,抓住日夜以来陪在自己身边的祁天,至于这段浮木能支撑自己多久他不愿意再想。 祈明开深邃的眼底深处埋藏几分恐惧,没人知道看似愤怒的他在虚张声势:“我不找你,你就不打算回来?和我儿子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活?” 祈明开脸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祈明开听完他的话,神情傲慢生硬说:“你个瘸子离了我,又能平静哪里去?” 祈明开身体顿了顿,微眯的瞳眸闪着危 黎沨指了指脑子,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记起,那我只能忘记,现在的黎沨不爱你了,祈明开。” 握住黎沨的腕骨,蹲下没什么底气继续说:“你是在骗我对吧?” 黎沨缄口无言垂眸望着死一般沉寂的祈明开。 祁明开,我像条狗一样跪在你的脚下祈求你爱我时,你弃我如敝履,避如蛇蝎。 耳畔好似听到无数次的黎沨,你贱不贱啊,黎沨你真是个贱货! 可现在的他只能皮笑肉不笑:“视你为唯一,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毫无尊严的黎沨你不喜欢,终于想开了,如你心意不再纠缠你的黎沨你又说你爱他。” 他嘴上不留情面眼睛望着满眼血丝的祈明开实际也没有多开心,只是空洞地思考自己到底是谁。 黎沨发呆许久,地上阴鸷沉闭的祈明开突然起身压住他,粗暴地撕扯他的上衣,强吻上黎沨的嘴唇低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是你不放过我的?” “你以为你说忘就忘,想走就可以走了。” “是你先离开我的!” “是你要毁了我!” 祈明开双目赤红,凶狠执拗又脆弱得可怜。 不是吧,祈明开这小子,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