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将下手的那刻,檀景执眼疾手快地挡在他的脸前,碎片割破了他的手背,汩汩向外流血。 檀景执反手将仍要下手的季鹤扇翻在地,季鹤手里的瓷片丢了,只感觉耳鸣不已,随即又被人攥住领子腾空提起,在他完全做不出反应时,整个上身都被摁在餐桌上。 檀景执扯开领带,向后勒住那白嫩的颈子,季鹤像铐着缰绳的马驹一般被迫高仰起头,几近窒息的时刻,感官仿佛放大了无数倍,身后高起高落的皮带几乎将他的脊骨打碎,脸色发白到失去血色的季鹤始终不肯求饶。 “他要我狠心,却给了那杂种溺爱。他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以我为继承人,檀家从不同车出行,只怕有心人一网打尽,”檀景执掐住季鹤的脖子放声大笑,“可他却跟那一家贱种坐一辆车,好让我少费心机。我知道,杀了他,母亲一定会郁郁而终,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连众叛亲离的代价我都能承受,我还该有什么舍不得!?” 他浑身沾满了狼藉,后背和腰腹遍布瘀痕,手腕脖间也留下了一圈儿青紫,檀景执抓住倒在餐桌的上的酒瓶,从头淋下,蛰人的酒水并没有唤醒季鹤,只让他身上的味道更加繁复难闻。 “少爷何必再挑衅高官,”管家轻声叹息,望了望从餐桌上的季鹤,一副被人玩尽了弄脏了的样子,“他向来是不玩别人用过的东西。” 管家低头应声,叫人将季鹤抬下楼,车子在烟花盛放的道路上匆匆疾驰,檀景执孤单地坐在客厅里,他偏了偏头,看见窗外光怪陆离的焰火,眼皮又疲惫地闭合,紧随其后的,是一滴近乎透明的眼泪。 天亮之后,季鹤终于出现在别墅门口,押送他回来的人并不隶属檀景执,他跌跌撞撞地下了高官的车,身上崭新的衣衫因为腰背弯弓的行走而泛出褶皱。 季鹤腿脚发软,像被人抽了骨头,怎么都站不起来,直到完全跪在地上,才呜呜哭出声来。 那时候檀景执忽然意识到,季鹤,的确是绝无仅有的季鹤,不是因为跟自己有所纠缠,也从不需要谁强加情感,不受任何人的恩惠,也由不得别人牵累,他的羽毛生下来就高傲光洁,任何人只消看上一眼,就会因此折服,心甘情愿。 季鹤不再抵抗檀景执的摆弄,任凭他抱起自己,放进温度适宜的浴缸。 大概是怕他再度昏迷,女佣接过那杯加了维生素冲剂的温水,替檀景执送到卧室里的浴室,看到靠着浴缸边缘的季鹤。 季鹤还没有说话,只听见女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低着头,看不到整张脸,然而下巴上的泪水几乎盈满了,大颗大颗地掉下去。 季鹤哑着嗓子说,摇头时却又忍不住哽咽,茫然开口道:“我好想回家。” “我帮你。” 离开这件事季鹤策划了许久,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冒险,甚至是在檀景执一个人待在二楼书房里的时候,女佣带季鹤穿过佣人的楼梯通道,那里的尽头停了辆每周来一次的冷链运输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