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远在湖心,只有一条石板铺成的路通向其中,湖水是外引的水,呈现的清澈是这个深度不该有的。 走在季鹤身侧的檀景执留意到他不同寻常的神色,伸手钳住了他的小臂,季鹤吓得一抖,反应过来以后竟没有推开檀景执。 “你怕水?” 即将步入秋天的时节,庭院的花草依旧如盛夏一般繁茂,站在容易起风的湖心,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季鹤在亭子的石凳上坐着,长久没有抚琴的他感到一阵陌生,他用指尖轻轻摸着琴身,经年累月的使用中,已经隐约出现一些细小的裂纹,反衬得琴古旧典雅。 檀景执没有异议,他安静地靠在亭柱旁,细密的眼神投放季鹤的手腕指尖。 自此以后,季鹤每天傍晚都会到亭子里给檀景执弹曲,就像当初答应他的交易一样,仿佛回到了正轨,能够减缓戾气和焦虑。 季鹤不适应这种被束缚双手的姿势,起初也会挣扎,但每每听到石子落入水面的声音就会失措地再次捞回檀景执的手掌。 季鹤沉默片刻,继续问檀景执:“院子里的灯什么时候会修?” “我可以换个时间给你弹琴吗?” 这样的小把戏耍了几回,季鹤便知道他是故意,他在白天檀景执不在的时候将路面的石子清理干净,傍晚出去时会打开别墅里所有阳台上的顶灯,足够映照这条石板路。 季鹤很少提到乔横林,尤其在檀景执面前,他巴望檀景执能遗忘乔横林,不要再拿他当作筹码,但逐渐的,檀景执收起这种威胁以后,思念无处诉说的季鹤竟有时会跟他交谈。 “没有,”檀景执坦然地回答他,“是他没写。” “三个月了,还没有消气吗?” “他现在过得很好,或许认识了新的朋友,”檀景执熟练地把药罐里的维生素片换成抗焦虑的药,在季鹤不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檀景执已经在偷偷为他治疗,“别担心。” 檀景执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发脾气,他平静地笑笑,显露出一丝真切的无奈:“连我也没有他的联系号码。他把一切都换掉了。” 季鹤被引导地点头,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承认:“对。” 实质上,檀景执或许在这场交易里付出的更多,他给了乔横林这辈子不愁吃喝的钱以及许诺出的一份体面工作。 季鹤跟檀景执的关系终于开始缓和时,某个凉快的下午,他再次撞见檀景执身边有人,季鹤并不介意檀景执这种行为,只是礼貌地想要避开。 季鹤看见檀景执从沙发上站起来,绕了个角度,随即他的视线被刻意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