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白天在仓库搬货,晚上到烧烤摊和夜店包厢,周末轮休去送外卖,他很久没睡过完整的觉,有时候深夜回到店里倒地板上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乔横林把季鹤叫回家,季鹤走到卧室,看见一丝不]挂的乔横林,正对着手机来回照着,相册里已经存了十几张。 乔横林一本正经地说,然后退后到墙角,手里端了张身份证,指挥季鹤摁下按钮。 季鹤不大看他,甩了张毯子,乔横林捂住身子,从床角的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了诚信借]贷四个大字。 “哪儿来的?” 季鹤没有劝他,只说一句话:“好,我来拍。” “那就想都不要想。” 乔横林害怕地缩成一团,没敢再对上他的眼神。 吃苦 要是乔横林来,嘴巴利索得可以一口气说上许久,念叨季君晚上给他带的香酥鸡,筷子蘸酒骗他往嘴里塞,求也不给提示字谜答案,肚皮圆鼓鼓,小时候趴上去又热又舒服。 幸而季君能醒过来,只是意识不大清明,一天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再折半是他能有说话气力的时候,会用尽力气勾勾小指,提着游丝般的气说想看看桥洞。 他又说要死在绿色的湖泊,一提类似于此沉重的字眼,季鹤会立即转身出去,站在走廊生闷气,乔横林则会抬起季君的手,脑袋蹭上去,哀哀地叫。 季鹤从病房未合紧的缝隙里偷偷窥析,生病的季君瘦骨焦枯,刚刚成年的乔横林累累的伤痕遍布。 乔横林在公司的写字楼前挽住季鹤的手掌,两人停了下,然后一同迈起了大步。 跟他们交谈的员工详细介绍了借款须知,甚至向上级主管申请了更低的利率,且愿意用季鹤自拟的、完全不存在漏洞的合同。 乔横林下了电梯以后,才吐了吐舌头,手指着向季鹤诉说:“咖啡好苦。” 乔横林闭上嘴唇,微低了身子,在季鹤耳朵上蹭了蹭脑袋毛,小声说:“我发誓,以后不会给你吃苦。” 他不理会绕在身边连连保证和解释的乔横林,只在马路前头红灯亮了以后,伸手拽了一把乱跺脚的笨蛋,瞪他一眼,乔横林便不敢闹了,乖乖地按照斑马线行走。 “不行就是不行,”季鹤说,又闷声补了一句,“你不要多想。” “那不是岔辈了吗。”季鹤说。 乔横林一时转不过来,路缘石有些高,他先踏上去,然后拎住季鹤的胳膊往上一提。 “儿子。”乔横林心满意足地补全了。 手术的钱齐了,季鹤抓紧时间给季君约,可主治医生最近接了好几台手术,他们排不上号。医院病人家属好心提醒他们可以找“飞刀”,就是偷偷花钱请别的地方的医生来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