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知道乔横林的实力,马拉松跟长跑比赛不同,在那群泥鳅一样的老手里,他唯一能占到优势的就是年龄和没有伤痛。 但这究竟是他第一次参加半马,很值得纪念的事,所以邱明觉得家人的支持无疑是很重要的,这也是他到一中接走季鹤的原因。 可车子开到一半,车窗上居然落了扑簌簌的雨滴,各个浑圆饱满,一场大雨的来临竟如此突然巧合。 季鹤总觉得心里不安,望着湿漉漉的柏油马路,轻声问邱明:“地是不是很滑?” 他安慰完季鹤,自己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慌张,连摁了几次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子让开些。 季鹤来回翻看,除了在第一条认出乔横林的背影外,后面十几条视频和照片都没有乔横林的踪影。 季鹤抿着唇,没有吭声,从群里的直播链接点进去,镜头对准终点,已经在预热冲线了。 邱明连忙招呼季鹤下车,“快快快跑过去,说不定能看到那小子冲线。” 雨势渐大,道路两旁的观众退去了大半,季鹤和邱明逆着人流,侧身往前面挤,尽管他们心知肚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但仍然想要博一个万一。 “算了,我们来得太晚,他可能已经离场了。” 邱明顺着方向看到并排停在空旷场地里的救护车,最外侧那辆后门敞开,几名赛事救援的志愿者正帮忙往上面推担架。 等邱明身后人的样子进入乔横林的视野,他双手一紧,掌心的皮肤被指甲刺痛,雨滴砸在鼻梁一侧的深窝里,乔横林略一眯眼,眼泪很不争气地滑下眼角。 “乔横林,你自不量力!拿身体开玩笑,拿你他妈的体育生涯开玩笑,跑步、跑个屁,等你伤个残疾残废坐轮椅还他妈跑!” “拍什么拍,滚蛋!” 季鹤上了救护车,陪乔横林到医院检查拍片,在一楼大厅缴费时,有人拉住他的胳膊,把崭新的一沓钱递进窗口。 邱明侧身望着被暂时安置在服务处轮椅上的乔横林,垂着头,哪儿也没看,浑身湿淋淋地往下流水,他就狼狈地坐在那滩潮湿里,站不起来。 季鹤用毛巾和纸巾替乔横林擦干闷闷不乐的脑袋,等两个片子结果出来时,又跑去给他买了两件长袖短裤、拖鞋,在卫生间找了一个干净的隔间,支着他身子给他换掉湿得难受的衣服。 “别动,很脏,累了就抱住我,穿完这条短裤就好了,”季鹤仔细地把他裤腰的松紧带理整齐,又问乔横林,“等一下我们就在附近吃点儿吧,下午结果出来问过医生再回家,你想吃什么?” 说着,季鹤起身站直,乔横林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力气大到令人呼吸不畅,他想要挣脱,肩颈突然感到一股温·热,脑袋埋在上面的乔横林不出声地落泪,把那片衣襟淌得不能再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