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在心里默数,倒数第八秒,在主干道停下排队的蓝白出租车,季鹤就坐在车上,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人行道的方向。 然而季鹤没让车停,也没招呼乔横林,只是波澜不惊地望着他,这种冷淡到扔进石头都砸不起涟漪的目光,如同死气沉沉的潭水,要活生生把人溺死。 乔横林追不上了,被风吹得满脸淌泪,他感觉被抛弃,季鹤的眼神诉说他看到了自己,却不肯为自己停留。 然后车子停了,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期待上来一个跟季鹤相貌相配的女孩儿的司机没有达到预期,反而是开了车门就死命往后排车座上钻的男生。 乔横林涕泗横流,身上也是湿漉漉还没完全风干的短袖,他就像从季鹤的潭水里被捞出来一样,一时间失了道歉的心,反而恃宠而骄地埋怨起来。 季鹤什么也没解释,没说自己为什么到这里,也没问乔横林为什么到这里,他依旧保持冷淡,苛刻地让乔横林不要给司机师傅添麻烦。 车子直接打回家,季鹤付钱下车,今天没有从学校骑自行车也没有拿书包回来,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当狗 乔横林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在季鹤转身离开时奋力抱住他的大腿,似乎竭尽了全力,直到季鹤挣脱得累了,任由他控制,他才敢缓缓仰头。 “季鹤,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乔横林泣不成声地摇头,“我再也不敢了,我不逃课了,真的,求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挣点儿钱,篮球队的学长说大学、大学去年操场装修,所以开春补体测,有好多毕业班的回不来,所以……所以他们也去代跑,我、我、我就是想两周,就这两周,我可以——” 他抓了捧给季鹤,希望他能收下。 乔横林来不及仓皇,被揪着衣领抓了起来。 乔横林逐渐感到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季鹤用力脱手,将自己甩在了背后的卷闸门上,撞出巨大的响声。 “我说过,不许撒谎,”季鹤扣住乔横林的双手,强迫他听,“我讨厌撒谎,乔横林,你总是在撒谎。” 只是乔横林,让季鹤碎得更快更凶,他是随时随地会把季鹤压垮的石头。 “那你呢,你就没有对我撒谎吗!季鹤,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狗,只能养我,不许我对你好!你是不是想我笨,什么也不懂,所以就随便对我隐瞒——!” “你想怎样,”季鹤问他,“你也想把我当狗,做得到吗?” 季鹤冷静地等乔横林哭完,竟开始咄咄逼人:“我就是把你当狗又能怎样,难道你觉得我无能,所以着急挣脱出去、独立出去。你懂煤气罐在哪儿换吗?你知道怎么看水表电表吗?还是你明白怎么找书店供应商,怎么算毛利净利?我没有教你数学和英语吗,你像我一样考到满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