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远的路,如此蛮荒的地方,不给人,不给东西可不行。 白手起家是不可能的,总需要人力、物力与财力支撑。 这是想要两千匠人,八千军士,二十万石粮,还想要四十条船。 两千匠人是应该的,一到美洲,各种营造估计十年二十年也难以停不下来。 粮不是问题,船可以给,蒸汽机木船就可以了,铁船你们没必要,给了也是浪费,搁那里泡几年就坏了,还不如大明拿去跑运输。 朱棣明显愣了下,寻思着朱允炆的意思。 他是啥意思,是说自己军中威望高,在军中留了后手,让自己现在将所有人一次全带出去吗? 朱允炆没有让朱棣胡思乱想,直接表明:“这次去美洲开辟新疆土,总需要一些得力之人,朕若选派武将军士,四叔用起来多少有些不顺手。眼下朝廷正在推动裁军事宜,四叔想要带谁,带哪些军士,只需要一句话,朕便放人,哪怕是当年的三护卫之中人,也无不可。” 朱允炆微微点头:“匠人也好,军士也好,要说服他们跟你前往如此遥远的地方,需要大量的财力。朕当年答应过你,丝绸之路上的部分收益划归于燕王府,你们一旦离开,那里的收益便不好再给你们。所以朕决定,由皇室一次拿出六百万贯钱钞买走这部分收益,你们拿着这些钱,去筹备远航人手。” 朱高炽、朱瞻基都没有惊讶于皇室的财力,六百万贯钱钞对于皇室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压力。 如每个藩王控制的矿产,其中收益中的两三成可是直接送到宫里去的,仅仅这笔钱,便足以让皇室内库装满,何况皇室还拿着钱庄的部分收益,控制着遍布大明各个府州县的中华书局,毛织品买卖也是越做越大,新式火炉也带来了庞大的收益…… 这还不要说财物最不透明的二炮局,那里也不知道捯饬什么东西,吃钱吃得厉害,好脾气的夏原吉都被弄怕了,听说二炮局来人,直接说自己不在,躲起来不见也不给钱。 朱高炽揣测,经过十年积累与经营,皇室的财富绝不会低于一千万贯,只有这个财力才能轻松拿出六百万贯钱财。 燕王的名头未必比真金白银好用。 朱棣、朱高炽等人满意不已。 朱允炆想了想,说:“远航所需要的物资你们不需要担心,郑和会筹备好。朕在这里答应你,还有朱瞻基,你们可以在美洲负责一切,只要你们忠诚于大明,那里的封地,永远属于四叔这一脉。” 去美洲垦荒,朱棣需要仰仗朝廷的物资供给,需要进行远洋贸易,自然不可能会敌对大明。何况大明水师能将这么多人送过去,自然也能将更多的军士送过来。 很显然,美洲将会落后于大明,大明不动辄发号施令,不征讨就够了,美洲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是不可能反过来攻击大明。 朱文奎起身,对朱棣、朱高炽、朱瞻基说:“我将信守父皇的承诺,美洲是你们的封国,世袭罔替,只希望你们不做伤害大明人与大明的事。那里的一切,你们可以说了算。” 有朱允炆、朱文奎的双双保证,至少五十年内朝廷不可能动美洲。五十年后,那可就需要看朱瞻基及其后代的智慧了。 郑和听闻朱棣确定要去美洲之后,亲自登门,两人商议许久,郑和离开之后,宣布将远航船队的规模再一次扩大,并通过水师都督府向南洋等地传报消息,做好沿途物资准备。 可以理解,朱老四毕竟是搬家,多拉点人和货很正常,郑和等人是路过,一群汉子跑过去,还得跑回来…… 羊市桥。 哗啦。 唐赛儿站在桥上,看着船只南来北往,看着行人或东或西,心情总有些沉闷,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朱瞻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至近前,递给唐赛儿一串,笑道:“不容易找,这附近制冰糖葫芦的人家北迁了,我跑了好远才买到,快尝尝。” 朱瞻基踩上台阶,疑惑地看着唐赛儿:“你今日这是怎了,平日里吃冰糖葫芦可没这么多感慨,一口下去便会笑半天。” 朱瞻基看到忙碌的船夫,背着行囊的商人,手握书卷的士子,还有准备扛粮食的百姓,叹了口气:“他们忙碌,自然是为了家人。” “我?” 唐赛儿看着朱瞻基,将冰糖葫芦塞了回去:“为你的家人去吧!” “我没招惹你啊,为了给你买点冰糖葫芦,不就是晚到了会,至于如此……” 东宫。 比如户部要调拨多少钱粮,官员的调动,道里费的核准,甚至于礼部哪些器物要带到北平去,哪些需要留在南京也需要商议。 好在杨溥、杨荣都在东宫,姚广孝回来之后也住在了东宫,为朱文奎批阅文书提供了不少帮助。 韩夏雨对揉着手腕的朱文奎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埋怨:“皇上让你负担太多了,迁都如此大的事,全落你一人身上……” 不要抱怨自己如何如何,在这之前,更有人已先行一步。 韩夏雨安排好晚膳,拉着朱文奎坐了下来,刚要动筷子,内侍通报朱瞻基来了。 看着魂不守舍的朱瞻基,韩夏雨顿时笑了:“不用说,一看就是被唐赛儿欺负了。” 唐赛儿与朱瞻基的关系很好,但这并不妨碍唐赛儿欺负朱瞻基。 朱文奎问道:“说吧,她是丢了一条死蛇在你被窝里,还是把你的桌子腿锯断了?” “啊?” 朱瞻基吃了一惊,看了看,这才惊觉是东宫,有些难以置信:“我怎么到了东宫?” 朱文奎扫了一眼朱瞻基手中的两串冰糖葫芦,又看了看韩夏雨,笑道:“不需要,你去把我珍藏的茶拿来吧。” 朱文奎示意朱瞻基坐下,询问道:“你去找唐赛儿了?” 朱文奎听完朱瞻基的牢骚,轻声问:“孤问你一句话,你要去美洲的事,有没有亲口告诉唐赛儿?” 朱文奎郁闷地瞪了一眼朱瞻基:“这种事你不讲她就不知道了吗?如今燕王府上下都在筹备此事,六部与五军都督府、水师都督府都在参与其中,动作如此之大,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别忘记了,她居住在安全二局,她也有权阅览二局的非保密情报。” 朱文奎拿起筷子,如大人板着脸:“用父皇的话来说,你没将她当做亲人。以前孤与夏雨也有过嫌隙,不懂她心思,莫名其妙地生了气。后来才知晓,不是她莫名其妙,而是孤有些该说的事没有告诉她,将她作为外人了,她是个敏感的,唐赛儿更敏感。” 外人吗? 朱文奎看着行礼便向外跑去的朱瞻基,对走进来的韩夏雨说:“你猜,唐赛儿会收下冰糖葫芦吗?” 唐赛儿与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