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帆哼了声,颇是不满:“什么亡命之徒,这背后若没有满者伯夷、满剌加等国军士直接参与,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们蹴鞠!” 董大陆、庞东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苏干剌就那么几千土著,无论如何都拉不到三万人去,既然情报说是三万,那只能说明有人给予了苏干剌支持,而这个支持,是暗中进行,而非公开支持。 事情要从建文九年说起。 建文九年时,花面王攻打苏门答剌,苏门答剌国王宰奴里阿必丁中毒箭而亡,年仅十六岁的锁丹罕难阿必镇没有办法控制大局,更无法为宰奴里阿必丁报仇。 于是乎,一个渔夫站了出来,带人杀了花面王,娶了苏门答剌的王妃,成为了新的国王。 渔夫死了,但渔夫的儿子苏干剌并没有死,反而带一批死忠与力量逃了出去,一直希望找机会杀掉锁丹罕难阿必镇,重新成为苏门答剌的国王。 承认锁丹罕难阿必镇的国王合法性,自诩为合法继承人的苏干剌自然恨死了大明,认为大明摆明了是非不分,欺负人。 伍三省不太明白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苏门答剌的情况还没尘埃落定,为何会匆匆承认锁丹罕难阿必镇的地位,毕竟锁丹罕难阿必镇对于大明的态度并不算友好,毕竟旧港和苏门答剌挨着,双方时不时会有摩擦,而处理这些摩擦的人正是锁丹罕难阿必镇。 可偏偏,朝廷同意了,支持了他。 伍三省面色变得凝重。 庞东海看向伍三省:“这种情况下,应该让百姓入城避难,我们扼守城池,借坚城之利来解决敌人。” 董大陆看了看争执的庞东海、熊玉林,一个想着最大程度保护旧港的百姓,一个想着最大程度消灭敌人,一个主积极防御,一个主积极冲锋。 就在伍三省想要发话时,施进卿跺了跺脚:“那什么,苏干剌不是带兵朝着旧港杀来了,而是朝着苏门答腊杀了过去……” 熊玉林、庞东海等人呆住了。 施进卿重重点头:“没错!” 伍三省笑了。 今年年初朝廷又册封了苏门答剌新国王,让大明再想图谋苏门答剌变得极是困难。伍三省甚至认为再没有打下苏门答剌的机会,可不成想,这机会说来就来了。 苏门答剌的新国王锁丹罕难阿必镇连苏干剌的残兵都收拾不了,何况是拥兵三万的苏干剌。 庞东海肃然道。 南浡里在苏门答腊以西,是海峡的最西端。既然要打了,自然要一口气全部解决。 日后谁进谁出,这里将由大明说了算! 苏干剌确实在攻打苏门答剌,出于复仇,出于名义。 苏干剌是一个偏执的复仇者,也是一个愤怒的残暴之人,带着三万兵力杀到苏门答剌,新任国王锁丹罕难阿必镇虽有些实力,但兵力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千五,加上没有城防,连个坚守的机会都没。 锁丹罕难阿必镇被俘虏了,瞪着发红的眼睛,对苏干剌喊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大明皇帝册封的国王,我拥有大明皇帝的册封诏书,你若杀我,大明必饶不了你!” 锁丹罕难阿必镇看着狰狞的苏干剌,知道必死无疑,索性放开喊道:“你爹不过是个渔夫,凭什么当国王!你也不过是个渔夫的儿子,一个低贱的人,怎么可能是王族?” 苏干剌将鱼叉刺入锁丹罕难阿必镇的胸膛,看着鲜血流淌而出,喊道:“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苏干剌宣布废掉苏门答剌的国名,建立起了渔夫海国,不等大明收拾南浡里,苏干剌就带兵吞掉了南浡里,并不断侵吞周围的小部落与土著,将一些年轻富有战力的人手编入军队,虎视眈眈盯着旧港宣慰司。 尤其是随着大明文教输出,儒家学问、王道之学与当地的佛教、伊斯兰教发生了意识冲突,许多王族对大明的担忧更多。 在渤固岛大部分归入大明之手时,整个南洋都开始瑟瑟发抖。所以,一切都转入地下,转入暗中布置。 庞大的兵力给予了苏干剌前所未有的勇气,决定挑战大明在南洋的威严。 苏干剌相信,明军水师或许强大,可若是毁掉旧港宣慰司,明军将再无立足之地。 朱允炆要北巡? 一艘巨大的宝船搁浅,破碎的大洞一个接一个,海草攀爬到高大的船舷处,窥见了一片片尸骨。 一只手骨猛地深出海面,抓住了窥视的脖颈。 朱允炆猛地惊醒,额头渗着冷汗。 朱允炆喘息了几口,看着眼前的马恩慧,渐渐回过神来:“朕梦到水师宝船的军士都牺牲了,船只搁浅在岸边,满是海草。” 朱允炆起身下了床榻,赤着脚走至桌案旁坐了下来:“这段时日,朕着实有些忧思过度。” 朱允炆哈哈笑了起来:“朕要去哪里散心,还要看戒备与否不成。天下都是朕的,何处不可去,何处不可往?一群暗处的影子,终归见不得光。” 朱允炆侧头看了一眼马恩慧,笑道:“皇后还是待在坤宁宫得好,不能小看了那群人,有时候,朕甚至感觉,朕去哪里,他们也会去哪里,甚至比朕先一步去,似乎身边也有他们的耳目。” 这些事尚且算是保密,其他妃嫔并不知晓全貌,但多少也有些感知。 “皇上,选秀女入宫吧。” 朱允炆刚想反对,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法子。” 至于古今会不会趁机在秀女之中做手脚,这并不需要关心,因为秀女遴选、训诫、礼仪过程并不短暂,想要接近核心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只这个法子还不够,还需要加一味猛药。” 代王府。 朱桂眯着眼,起身问:“什么消息?” 朱桂深吸一口气:“十一年未选秀,未选宦官,他今日突然动作,是为了什么?难道说,这个侄子发现了异常,准备替换宫人?” 朱桂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旦缺乏消息,很多事就无法了解,比如朱允炆到底是留在武英殿,还是住在乾清宫,坤宁宫,亦或是跑到了其他妃嫔宫中休息。 朱桂问:“另一个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