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汕严肃地开口。 没多久。 黄化江被推入房间,狠狠瞪了一眼黄化贺,看向窗边的父亲,上前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黄化江瞥了一眼黄化贺,正色道:“父亲,想要让土司变得更强大,让黄家更强大,唯有一条路可走!” 黄汕问道。 黄化贺不乐意了,脸色阴沉,厉声道:“我呸!什么先进的知识技术,都是鬼扯之谈!我们祖祖辈辈在这无量山之下,在这威远江边,一直都是强大的存在。我们的强大,来自于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奴隶,我们的武力,从来都不是什么皇帝!” 黄化贺顿了顿手中的三齿叉:“无知?建文皇帝现在已经是四面受敌,大明王朝岌岌可危,崩溃只在片刻之间。而我们起事,可以彻底崩溃大明的云南,从此之后,再没有人给我们收税,没有人敢给我们要东西!这里,将完全由我们说了算!” “大明朝廷的强大,远远不是我们小小土司可比。车里无知,刀更孟狂傲,但我们不能如此!父亲,大哥,你们不知道大明的厉害,但我知道!若大明朝廷要消灭土司,那云南六十万土司,完全可以在一个月内被全灭!而我们有多少人,是一万,可战之力不过三千余,拿什么去造反?” 黄化贺冷冷盯着黄化江,脸色阴沉地说:“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训练奴隶兵,现在我们三千人,可以抵三万人!全都是以一杀十的悍勇之兵!” 黄化贺咬牙切齿:“三弟,我这把叉子可以猎杀过豹子!我们的兵是最强大的,面对豹子都不后退,直至将其杀死!” “不可能!” 黄化江上前一步:“自然要动作,不过这一次我们要站在云南都司、沐府这一边,站在朝廷这一边!唯有如此,在讨平各地叛乱之后,我们才可以真正立足!说不得还可以借此机会,赢得皇帝欣赏,让我们派遣更多更年轻的人进入国子监!” 黄化江踢翻了一旁的凳子:“大哥,我只问你一句,若大明的云南都司、沐府都被消灭了,你告诉我,谁是这云南的主人?是你还是那刀更孟?” 黄化江愤然喊道:“刀更孟连他爹都敢杀,到时候怎么可能容我们?何况我们的力量才多大,甚至不如孟琏司、孟定府、孟艮府等等!你真以为凭借着三千人,就能让刀更孟给你一个大的职位?不,他最大的可能是派我们为先锋,以我们为矛盾,去攻击大明,去抵挡大明!到时候,我们三千余人,将彻底被毁灭在明军的火器之下!” 黄化贺震惊不已。 哪怕是没死在大明手中,也会损失惨重,到那时,土司内部兼并吞吃,自家还有活路可走吗? 黄化贺发现自己被人忽悠了,被人吹嘘的未来给晃花了眼,迷了心智。 黄化贺丢下三齿叉,一身冷汗直流。 “你虽然没读过书,没出过远门,缺乏见识。但你依旧是我的长子,是镇沅府未来的主人,你是一个有智慧的,清楚什么事可以去做,什么事不能做,回去好好想想吧,雨快停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黄汕看向黄化江:“明廷当真可以一名军士猎杀豹子?” “举世攻明是怎么回事?” 黄化江摇了摇头:“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但我很清楚,只要建文皇帝不死,大明就不可能崩溃。他在百姓中拥有无尽的声望,只要他振臂一呼,无数百姓便可弃田成兵,这将是数以百万计的兵!何况大明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我亲眼见识过虎蹲炮丢入羊群的场景。”们没有掌握火器的秘密,也无法去掌握其中的秘密,面对大明,我们应该温顺,臣服,而不是反抗。” 黄化江无奈地低下头:“父亲,给沐晟送文书的队伍人有些多,其中有二十余人是国子监兵学院尚未结业的监生,这一次云南战争,结束的时间恐怕会比我们想象的更早一些。那些人都是战争疯子,不会安心防守的……” 暴雨终歇,阴云未退。 刀谈狂笑着走入知县衙门,看着跪了一地的县衙官吏,脸上满是笑意,当目光看到一个桀骜不屈,依然站立的中年人身上时,目光顿时一冷:“楚知县,别人都跪着,只你站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刀谈哈哈大笑:“背叛朝廷?不不,你说错了,我们者乐甸司从来都没臣服过你们明廷!洪武时期,无数人归附,可我们没归附大明!建文皇帝登基之后,非要将我们纳入明廷治理之下,我们不过是点了个头,可没说答应跪在你们面前充臣!” 刀谈脸颊上的肉不断抖动,愤怒地抽出腰见的刀,一步步走向楚忠:“我听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胜者为王败者寇!现在我赢了,我是胜者,你应该尊我为王,尊我为主!现在,给我跪下!” “他的家眷呢?” “楚忠,我一定让你跪下!来啊,将他妻子拉出来!” 土司兵听闻,将一个妇人拉了出来。 楚忠看向自己的妻子,她的脸上有惊慌失措,有畏惧,但没有求饶,没有哀求。 “秋娘,奈何桥上等我一等。” “咔嚓!” “我就不信你不投降!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吧!都给我拉出来!” 楚屈、楚平、楚灵儿被押了上来,楚屈二十三,楚平只有十八,楚灵儿仅有十二岁。 刀谈抬起带血的刀:“楚忠,你投降,他们就能活!你若真在意他们,就应该跪下,为了你所谓的忠诚丢掉全家人的性命,不值啊。” 楚屈哈哈大笑起来,看向楚忠:“父亲何必恼怒,不就是一死!司马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孩儿虽不是什么大才,也是读书过的,死便死了,我们楚家之人,为国而死,为捍卫忠诚之道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快哉!” 刀谈不敢相信,人都是畏惧死亡的,可这些人竟不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 刀谈用刀指向楚灵儿:“我先用你女儿祭刀!” 只是十二岁的楚灵儿脸色已是苍白,手微微颤抖着,甚至在长刀之下后退了一步,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上前一步站了回去。 刀谈冷厉地问。 刀谈哈哈大笑起来,命令道:“跪下!” “大明是我的国,建文皇帝是我的天子,我们满门侍奉的是大明国主,你可以杀死我们,斩断我们的肉身,但你不可能斩断我们对大明的忠诚。大哥、二哥与父亲教导过我,做人第一等事,便是爱国护国。你要杀,尽管杀,我怕你,但不怕死!” 刀谈被触怒了,拿起刀就劈向楚灵儿,楚平猛地扑过去,将楚灵儿护在身前,厚重的刀劈下,一道血光喷出! 楚忠喊了声,刚想动却挨了两脚,被土司兵给摁在地上。 楚屈想上前,却也被控制住。 楚忠喊道。 楚忠呵呵笑了笑,伸手指向那些跪着的胥吏:“这群跪着你的人,可都是墙头草,等到大明主力来时,他们立马就会背叛你。你不杀他们,他日定死在他们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