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大笑起来,心情舒畅。 朱坐照低着头,将手中的黑子藏入袖中,嘴角含着笑意,浓烈的笑意。 朱允炆闭上眼,安稳地冥想着。 隐藏在暗处的古今、棋手,到底藏身何处,隐在哪里? 太祖朱元璋为何要大开杀戒,清理武将? 归根到底,是因为老朱清楚,觊觎皇位、威胁皇室的人是存在的。历史上朱允炆为何削藩,也是因为担忧皇位不稳,叔叔造反。 只不过随着科举、文教、礼制纷纷确定与延续,朱氏王朝的稳固,士人、百姓都开始认可朱氏王朝,士大夫心甘情愿待在巅峰之下。 朱允炆微微睁开眼,听着天地之间的滚雷。 何况十多年过去了,安全局盯着朱棣十多年就没松懈过,他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在外地,都有安全局、安全二局的人看着,甚至在燕王妃身边都有安全二局的人。 朱允炆对朱棣是放心的,对京军更是放心的。 朱允炆盘算着一个个皇叔,没几个有威胁的人物,也没有几个有能力的人物,另一个极富战斗力与智谋的宁王朱权,此时他应该正在与黑人接触,至于接触的方式是中式文明还是西式文明,现在还不好说。 辽王朱植? 这两人是最早从商的藩王,也是最早打下基业的藩王,家中财富是有的,但朱植、朱楩整体还算老实,敲打一句话都会跑到南洋溜达去,一出门就是近一年,说这两人能折腾,朱允炆是不信的。 朱桂从其他矿场里购走了一批又一批奴隶,这些事安全局与矿场都有奏报,但矿场奏报的数量与安全局奏报的数量不同,意味着有一批奴隶被转移了出去,隐在暗处。 另外,朱桂意欲控制煤炭资源,这对朱允炆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而蒸汽机的关键能源就是煤炭,谁掌握着煤炭,就等同于扼住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咽喉! 只不过,代王朱桂是个冲动、暴躁,属于脑子没多少,偏要做大事的人,这种人是个威胁,但不是个好的主人吧? 朱桂,貌似还不够这个资格。 嗯,也不多了…… 朱桂排行十三,但前面也只剩下老四朱棣、老六朱桢、老十一蜀王朱椿、老十二湘王朱柏。 如果考虑到朱桢跑去江西游山玩水,朱椿在家沉浸在写书之中,朱柏去了道观问道,在京师之中,也就朱桂最为出挑了。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缓缓睡去。 一块石头从山上滚落而下,雨水冲走了残落的树枝、石头、落叶,山道旁的河水水位快速上涨。 楚雄卫指挥使程瑁抽出马鞭,狠狠抽打身下的战马,可战马就是不前,哀鸣地扭着脑袋。 千户黄汀跑来禀告。 黄汀看了看周围,四周都是山,山道也不宽,没什么可辨距离的参照,只好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据时间来推算,距离鄂嘉至少还有一百二十里。” 程瑁翻身下马,拉扯着缰绳。 黄汀派人查看,后找到程瑁通报:“前面山路并无风险,虽有一点落石,但石头很小,没有阻挡住道路。倒是水位在不断增长,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过去,一旦水位蔓至山路,我们可就无法行军了。尤其是随行的火器火药,更不能泡在水里。” 黄汀也有这种感觉:“会不会是车里已经发起了进攻,我们动作慢了?” 两千余军士沿山道而行,在程瑁一脚踩踏下去,看着溅起的水花时,脸色有些阴沉:“水位上来了,加速前进!”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程瑁、黄汀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一块巨大的山石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削开,滑向山道。 程瑁扯着嗓子,双眼通红。 山道震颤,伴随着一道道闪电,程瑁看到了山道被彻底截断,看到了巨大的石头一端砸入河里,激起巨大的水花,也看到了被压死的战马与军士! 程瑁冲过去,被黄汀猛地拉住,一道山体再次滑落而下。 但惨烈而凄厉绝望的声音,让程瑁痛苦不已。 程瑁清楚,在这种大雨天中,山石滑坡,水位上涨,被截在后面的军士已是无法赶来,只好命令军士传令:“后队返回楚雄。”道之中,已不再是往日里清澈的河水,而是浑浊不堪,里面夹杂着石头、木头、落叶,正疯狂开始往下游而去,而随着水位上涨,这些疯狂正试图淹没山道。 孙宁厉声喊道,拉过几个军士一起传令。 为今之计,只能是爬山,去高处! 可此时顾不上这些了,虎蹲炮丢了,火药弹丢了,粮食丢了,战马也丢了,拿起钩绳抛出,挂在山上的树上,石上,一个个开始攀岩。 辎重也开始被卷走。 巨大的泥石流,如天威一般,人在此时此刻显得十分渺小。 闪电雷鸣,大雨之下,看不到了军队。 黄汀痛苦不已:“程指挥使,我们该怎么办,是想办法先回楚雄卫,还是继续前进,去鄂嘉?” “可是我们没了虎蹲炮,也没了火药弹,只有这点人……” 程瑁抓过黄汀,大声喊道:“没了虎蹲炮,没了火药弹你就不能战斗了吗?我们还有刀,还有剑,哪怕是这些都没有了,我们还有石头,还有拳头,还有牙齿!都司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皇帝交给我们的任务,完不成驻防鄂嘉,一旦让车里的人打过来,我们就是大明的罪人!” 镇沅府黄化贺的醒悟 知府黄汕看着暴雨倾盆,忧虑重重。 “化贺啊,听说化江从金陵回来了,为何不让见我。” 黄化贺摇了摇头:“非是孩儿不让化江来见父亲,而是他太过疲惫,我让他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