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朱能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感觉到了一股压力,目光中透着惋惜与伤感。这一次,王真恐怕是没办法善终了! 句容。 骆冠华看着骆冠英脸色大变,豁然站了起来,不由地问:“大哥,怎么了?” 骆冠华、骆华等人听闻,面面相觑,刚追出大门,就看到骆冠华已上了马,催马奔驰而去。 骆冠华有些忧虑。 “父亲为何如此笃定?” 骆华叹息:“若事关你大哥,恐怕送的不是信,而是朝廷文书,来的不是信使,而是官差。” 果然,父亲的眼光还是独到。 李坚看到骆冠英,震惊之余,连忙问:“可是皇上传召你入京?” 李坚一跺脚,咬牙说:“你糊涂啊!你现在是侯爷,府邸在句容,没有皇上的命令竟然敢私自入京,你是怎么想的?赶紧去皇宫里请罪,千万不要提王真,随便想一个其他理由,哪怕是说你想去秦淮河了,也不要提王真!” 陈挥抽出一份文书,递给骆冠英,悲痛地说:“若没有证据,谁敢抓他?你看看吧,都督不让你提王真是对的,此时不宜求情,听说皇上已经气得茶饭不思。” 王真这个家伙可真能啊,短短三个月,竟能干出如此多恶行!五月六日抢一民女,六日晚闯民宅,七日早打伤酒保,七日晚夜宿花楼!娘的,昼夜不休,时间管理大师啊! 骆冠英知道事情棘手,自己要是踏进去,估计要挨一顿揍。 李坚刚说了句话,就看到骆冠英向外走。 陈挥刚想阻拦,却被李坚给拦住了,眼看着骆冠英走了,陈挥着急起来:“都督为何不拦住骆冠英?” 陈挥睁大眼:“有人将消息专门告诉了骆冠英?” 陈挥不知道是谁告诉了骆冠英,但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长阁奉命进了武英殿,走出来之后,摁着骆冠英就是一顿胖揍,骆冠英郁闷的要吐血,自己连话都没说,就挨一顿揍,这不合适啊。 骆冠英跑了,该死的刘长阁追了一路,直将骆冠英丢到了千步廊,末了还丢下一句:“赶紧回句容,没有喊你来,就别来京师,下次再犯错,把腿打断!” 七月二十六日,朝会。 “让他上殿!” 徐辉祖、李坚、郑和、朱能等人纷纷侧身看去,只见王真戴着镣铐,一脸沧桑与悔恨,迈着沉重的步伐。 朱允炆看向郑和:“郑国公,你把御史弹劾王真的奏折念给他听!” 王真的身体微微颤抖,头贴着地,泪水一滴滴滑落。 朱允炆强压着怒火问。 朱允炆起身,一步步走了下来,喊道:“一句有罪就完了?王真,你告诉朕,给你的封赏是配不上你的功劳吗?如此暴虐乡里,横行霸道,你是怎么想的?” 朱允炆抬脚,将王真踢倒在地,喊道:“你告诉朕,堂堂男儿,为何在短短三个月里变成你这模样?” 只知道,蓝山伯的封赏让自己云里雾里,回到建阳之后,更是无数人巴结,一些人更是跪在自己面前,比儿子还听话,他们会想办法给自己弄来最好的美食,最好的田地,最美的女人,会让自己享受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为这个出头,为那个出头,都是豪情啊! 王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享受这种快感,似乎自己是主宰,所有人都听从自己的,所有人都围绕着自己转。 境遇的骤然改变,将自己从黑色的大海拉到了明亮舒坦、花红酒绿的人间,失去了自制,失去了判断,失去了自我,只顾着享受…… “皇上!” “朱能,你瞪大眼看着,就在建阳,死去的百姓,被欺辱的女子,他们喊求饶的时候,谁饶过他们?水师远航,取来良种,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不是为了让你们立功封爵,杀百姓,抢民女的!” 郑和见状,走了出来,跪在一旁:“皇上,还请看在他立有大功的份上,饶他一命。”陈挥、徐辉祖也纷纷站出来求情。 “王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真悲痛不已,垂泪哽咽:“皇上,臣有罪,辜负了皇上重托,有辱水师荣誉,死不足惜,只不过,臣有一个心愿。” “臣希望,皇上能晚一个月杀臣,让臣看看番薯在大明土地上的收成,让臣,了无遗憾得走!” 朱允炆握了握拳,咬了咬牙,转身回到宝座之上,坐了下来,看向暴昭:“摘了王真的蓝山伯,按《大明律》,王真当斩!刑部择日监斩,不必再奏!” 得,这延期的锅,刑部不背也得背了。 文官一个个走了,武勋也走了一大半,郑和、徐辉祖等人看着依旧跪着的王真,一个个摇头叹息。 徐辉祖哀叹一声,甩袖而去。 刑部卖了皇上与武勋一个面子,以一句秋后问斩,将王真的刑期划到了九月初。 王真之事惊醒了众多受封赏的侯、伯爵与一干武将,一改往日骄奢淫逸,开始闭门在家,不扰地方,安静得等待朝廷再一次征召…… 湖广,湘潭码头。 赵九起身,揉了揉手腕:“也不知那人到了没有,这一次若拿不到钱,我们的日子怕不好过。” 赵九心头有些压抑。 可即便如此,凤阳府中留下的一些外线也被一扫而空,彻底没了根基。而往京师安插人手的过程也是惊心动魄,哪怕是想尽办法,编造身份,给出理由,也不能确保万全,当安全局威严地盘问到来时,一些人直接吓傻,全都交代,导致十几人的分队全灭。 湘潭城有熙春、观湘、拱极、瞻岳四门,规划有三街、九巷、二十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