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坐了起来,扯开胸襟,认真地看着王妃:“你到现在还不清楚,为何咱们家拖家带口都到了这南洋深处?” 朱权无奈,一头躺了下去:“你啊,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不想想,眼下大明在南洋还有什么敌人,我迟迟不回家,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皇上不准!” “流放?”朱权呵呵苦笑:“这还不至于,只不过皇上给了出了一道难题啊。” 朱权有些惊讶,起身看着王妃:“你知道什么?” 朱权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走向王妃,一把揽在怀里:“我就知你冰雪聪明。” 朱权上前,牵起王妃的手:“有人在有如何,这里是海外,是无人岛,不是大明,朝廷的礼法约束不了我们。” 朱权拉着王妃走向沙滩,任由海水浸湿脚面,长长叹息一声:“想要回家,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只不过,我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接下皇上的下一个任务。” 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船的踪影,还是一艘宝船。 一艘小船晃悠悠朝着沙滩而来,水师参将李素、千户赵廷素衣而来。 感谢英国嘤嘤猪的打赏,惊雪谢过。 清风徐来,海水轻动。 王妃挣开朱权的手,笑着说:“我去看看盘烒,吩咐人备点酒菜。” 李素见周围没有人,直言道:“王爷,亚当的船队已经抵达了京师,这是西方第一次大规模的船队进入大明。皇上命水师传信于我们,说时不我待,给大明筹划大局的时间没有几年了,若不抢占先手,他日很可能会处处被动。” 李素看着有些埋怨的朱权,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皇上如此做,必然有其深远考虑。我等身为臣子,只需按命行事。” 朱权自然是听明白了,却没有在意,只是背负双手,看着大海说:“皇上这样做,恐怕只是想告诉卫所将士、水师将士,大明的敌人多得是,大明之外,遥远的西方还有白皮肤的人种,黑皮肤的人种,留给他们征服的天地广着呢。” 李素凝眸:“王爷是何意?” 李素眯着眼,盯着朱权说:“若王爷不愿担任非洲巡抚,不愿去非洲久居,大可直说。我定会上奏皇上,另选良将。” 李素上前一步,高声喊道:“皇上说了,非洲关系着大明国运,关系着未来五百年变局!别说那里是黑鬼,便是地狱里的厉鬼,身为大明将士,也应昂首挺胸前进!” 赵延敬佩地看着李素,此人在水师多年,凭借着忠诚、负责、无畏与智慧,一步步爬到了参将的位置,被郑和委以重任,成为了非洲铬矿的负责人,又被建文皇帝器重,任命为非洲都指挥史。 可水师之中,抽调不出精锐之人,尤其是水师四分,更显得人手捉襟见肘。而郑和带走的主力至今没有返回,想要寻找好的人选更是难上加难。 在李素无奈的时候,建文皇帝给了李素一个人选,就是眼前的宁王朱权。 再后来,水师出航时,带上了近三千家眷,其中有朱权的家眷,庆元海贼团中军士的家眷,也包括庆元海贼团里真正海贼的家眷。 可建文皇帝也说了,朱权能不能去非洲,取决于朱权本人,这是一项不强求的委任。李素水师停泊旧港已有四个月,再等两个月,风向就会转变,李素必须带船队前往非洲了。 想想也是,作为太祖之子,大明第一个宁王,建文皇帝的叔叔,若待在京师,锦衣玉食、荣华一生绝无问题。 即便是给非洲了蒸汽机船,无需等待季风,这往返之间,没有半年以上也是别想的事,要知这一条航线,单程不下三万里。 面对李素的呐喊,朱权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开口问:“什么是未来五百年变局?” 朱权有些迷茫,什么奴隶买卖,谁要奴隶买卖,何为原始积累,殖民又是个什么玩意,地中海,那是哪里?,几人转头看向大海,只见一艘蒸汽机船缓缓而来。 朱权看向李素。 朱权凝眸。 李坚换了小船上了岸,笑着给朱权抱拳:“宁王弟弟,一别经年,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朱权干笑着看着春风得意的李坚,干脆利索地伸出手:“话不要多说,拿出来书信,我自个看吧。” 朱权见李坚神情凝重,接过书信便走向一处空地,坐了下来,拆开信封,然后看了看说笑之中的李坚、李素等人,才展开信。 威尼斯,葡萄牙,西班牙, 英国,法国…… 一场战争之后,八国联军进入了长江,打入了北平,用刀子切割大明的领土,在大明的土地上建立起他们的地盘,美名曰租界,他们要大明一切的财富,奴役大明所有的子民。 笔锋陡转。 西方要殖民,第一个必先掠夺的地方就是非洲。 只有大明占据非洲,将欧洲伸出的触角砍断,延迟欧洲对外扩张的进程,大明才能赢得更多的发展时间,才能更好应对未来之变局。 这是朱允炆,不,是建文皇帝的预言吗? 这些是真的吗? 不! 太祖打下了大明江山,要的是百代国运,万世基业,岂容红蛮、夷狄侵犯? 无疑,朱允炆的话说动了自己,可问题是,朱允炆并没有封自己为非洲的藩王,只是一个巡抚。虽然巡抚权利巨大,是封疆大吏,可毕竟只是巡抚,而非王。 南洋的棋局结束了,那就去非洲下一盘棋吧。 朱权咬了咬牙,下了决断。 朱权没有挽留李坚,只是对李坚说:“转告皇上,非洲我来取,那些什么牙的国家,我也一并取了。” 金陵中城,大香街。 李晟猛地合拢扇子,伸手将欢欢护在身后,以免被扛着货物的伙计给撞上。 一声听着别扭的声音传入李晟耳中,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几个小摊子,看对方高鼻梁、白面孔,即没有长发,也没有帽子,还敞着半个胸膛,露着黑乎乎的胸毛。 欢欢拉着李晟的衣角,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