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没有被发现,没有被连根拔除,就是因为钱财在使力。 刘伯完摇了摇头,叹息道:“刘铭,你想的太天真了。在关键的时候,失落的大人物未必会站起来,他们心中揣着畏惧,让他们不敢动弹。就说那位姓李的,被朝廷打压得一蹶不振,原以为他还有点骨气,能站起来,挺直腰杆,可是他呢,白痴一个。” 这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啊,莫不是…… 刘伯完扫了一眼王全臻,不作理睬,继续说:“我意已决,盘谷自今日闭门,不再接客,诸位蛰伏,切记,不见标记不现身,不见温字令不听差。” 刘莫邪抬手摘下秀发上的簪子,放在身前的石台上:“既是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京师一段时间。听说北平正在营造新都,我想去亲眼看看。” 刘伯完心头一颤,当年的事,谁都清楚,可又能如何?面对一个屠夫,谁能敌? 王全臻喉结微动,这群人果然是想要造反啊。 孙苍崖轻轻吐了一口气,透着不满说:“面对朱屠夫时,我们蛰伏到了泥土里。眼下面对一个柔弱的建文皇帝,我们还要卑微到泥土里吗?你手持古今令,我们听你的,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认为还是需要集议决策,是时候将他们召集起来,商议应对之策了。” 突然,刘伯完看到了七星台下出现了一道身影,背负三刀,身材佝偻。 郭栾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众人,挥了挥手,喊道:“你们继续聊,我什么都没听到。” 刘铭见到来人,眼皮直跳,脚开始往后移。 李春之、孙苍崖等人毛骨悚然,惊慌不已。 “事情有变,我来拦住他,你们即刻离开。” 刘伯完看了一眼李台,苦涩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三刀客的对手,再说了,他在眼前了,其他人还会远吗?今日只有一死,以保全古今。” 郭栾扫了一眼跑下高台的王全臻,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狠厉与冰冷,双手抬起,双刀已出,看着王全臻,身体微微弓起。 汤不平从暗影处走了出来,止住了对王全臻动了杀心的郭栾,然后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七星高台,傲然地喊道:“刘伯完,你算尽天机,为何没有给今日算一算是否有血光之灾?” 刘伯完心头一沉。 薛夏从北面走了过来,身旁站着随时准备出刀的顾云。 刘莫邪心头大惊,这就是在西域立下赫赫战功,又砍掉帖木儿脑袋的安全局薛夏?! 雄武成大踏步出现在西面,手握绣春刀。郭纲在侧,一张硬弓在手,身后的箭壶插着十二根铁箭。 刘伯完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东面。 一支军阵随之出现,两侧弓箭手、长抢手与大刀手间杂。中间两个身材高大的军士,魁伟有力,手中提着半人高的盾牌,随后是咚咚两声,盾牌立地。 刘伯完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可那道身影越发清晰,在星光之下已是可辨。 李春之、孙苍崖、李台等人浑身发冷,建文皇帝竟然亲自来了,这还跑个鬼。 刘伯完瞪了一眼刘莫邪,抬手推开:“你别把安全局当蠢货。” 刘伯完见安全局高层全部出动,周围又被安全局军士彻底包围,就算是肋生双翅,也别想飞出去,只好俯向朱允炆,大声喊道:“星落出灾祸,生死望晦间。看得出来,这兆头是冲我来的。” 刘伯完脸色一变。 朱允炆自然不清楚刘伯完是盘谷,但公子李祺被抓,一干势力被清扫,留下的漏网之鱼不就是盘谷与古今? 也不知刘伯完是不是操作棋局太久,一直没有被安全局抓住把柄,甚至将棋盘直接摆在明面上,安全局都没有半点察觉,所以直接当安全局是白痴了? 朱允炆从怀中取出一枚古今令,淡然地说:“李祺交代了这个。” 刘伯完神色慌张。 莫不是李祺交代了? 朱允炆把玩着,看着刘伯完:“古今令牌,用的是陨石打造吧。洪武十年,有陨石坠落于江西,重五十斤七两三钱,收归江西布政使司,后查之无物。如此重的天外寒铁,应该打造了不止一块古今令牌吧,李祺有一枚,你的在哪里?” 安全局在锁定目标之后,就差挖坟刨根了,谁的过往不查个清楚,既然令牌特殊,自然也需要调查个明白。 最关注陨石,可以接触与篡改陨石记录的,就是钦天监,他们没事干的时候就数星星,看嫦娥,看太阳了,什么月食、日食、扫把星、紫微星,都归他们解读。 刘琏,刘基刘伯温的长子。 刘伯完眼神中透着痛苦之色,咬牙说:“我没有什么古今令牌,朱允炆,我知今日必死。但我依旧要对你出剑!” 朱允炆背负双手,一步步走向台阶:“刘伯完,你在钦天监任监副二十多年了吧,朕曾想提拔于你,可你当初怎么说,你之所长是天文历象,不愿离开钦天监。朕虽没有提拔于你,可还是命户部给你多加了俸禄,朕负你过?” “你大兴土木,大举工程,先是报恩寺,大粮仓,又是英烈碑,混凝土道路,更是动用数十万人去疏浚会通河,现又征用近五十万百姓营造北平新都!耗费国孥无数,只为了满足你的好大喜功!” 朱允炆阴沉着脸,登上了七星台,看着愤怒的刘伯完,严肃地说:“刘伯完,你若只看到了这些,那你还真不配做刘基、刘伯温的亲传弟子。说到底,你是为了刘基复仇而留居京师,对吧?” “可结果呢?堂堂开国谋士,贡献卓著,只被封一个小小的诚意伯!最后还落得一个中毒而死的下场!这就是你们朱家人的本性,这就是朱氏王朝对待功臣良将的下作手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虽没随师死,却愿为师报仇雪恨!” “你怎知胡惟庸、李善长不是死于我之手?!” 朱允炆瞳孔一凝,盯着刘伯完:“你这话是何意?” 朱允炆看向刘长阁:“这种事,当年可有查?” 出了这件事之后没多久,老朱就开始动手了,谁还有心思关心胡惟庸的儿子怎么死的…… 尘埃遮盖了历史,如今刘伯完吹了一口气,历史的尘埃散去,洪武时期的风云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按照大明马车的制式来说,马车的门在前面,可以排除胡子从后面甩出去的可能。胡子即便是露出脑袋,让马夫赶马,马受惊之后猛地奔跑,依据力与惯性推测,胡子还是应该滚到马车里面的,直接从马车前面,在马屁股后面坠落的可能性,多少有点低。 仔细想想,胡惟庸的儿子死得似乎有点憋屈,空马车除非正对着脖子,估计一下子是压不死人的,可偏偏人死了…… 若刘伯完所言是真,那此人的算计与手段,还真是可怕。 刘伯完双眼开始充血,高声喊:“李善长是一个小人,他本就该死,我自不会留他活!你们莫要忘记了,钦天监曾给朱元璋进言,星变将至,当移大臣!这封文书,正是我着人写的,原本我只想让李善长失去一切,然后慢慢折磨死他,可谁,你爷爷太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