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陶大林离开北平来到通州也就不显得意外。但是，参与过此间事的人，总是一个麻烦。 张知指了指箱子：“你想要的都在里面，打开看看吧。” 张车笑了笑，说：“你不就是吗？” 张知抽出腰刀，却被张车阻拦：“绑起来塞住嘴，沉入塘中就是，不需要污了这书房。” 张知答应一声，安排人将陶大林绑好，又用破布狠狠塞了嘴，装入箱子里抬了出去。 北平的事并没有办成，必须寻找第二次动手的机会，安排第二波人手。 朱允炆会在京师发表演说，朱文奎即便在北平不说些什么，也会现身，以证明朱允炆的继承人是亲民、仁和的，以争取民心、民意，稳固统治。 朱氏王朝，血债需血偿。 朱文奎要死，朱允炆也要死，只有这样，才能弥勒下生，天日昭昭。 张车封好书信，喊来张知吩咐。 王纤夫正在大运河边靠着一棵树打盹，收到张车的书信之后，将书信藏在帽子里看了看，然后戴上帽子，对张知说：“回去告诉金刚，这一次朱文奎一定会死。” 王纤夫呸了一口唾沫在手中，搓了搓，然后抓起一旁的扁担：“上头，你是说那个六七岁的小佛母，还是说小佛母背后的杨五山？” 张知低声呵斥。 张知警告：“王纤夫，王护法，我们白莲教就应该团结一致，听从命令。如今朝廷推社学，在不少书中将白莲教写作妖教，称我们为妖人。若不早日解决朱文奎、朱允炆，不出三代，白莲教就将彻底被百姓抛弃。没了百姓，白莲如何盛开，弥勒如何下生，光明如何来临？” 张知微微点头。 后来，白莲教天王、金刚、护法、圣女、圣使等核心人员名单泄露，安全局、卫所军士、皂吏昼夜出动，抓捕了一批白莲教核心之人，后来都被朱允炆勾决，头落京师。 杨五山的出现，巧妙的运作，让一干白莲教中层得以保存，转化身份，并进入各行各业，潜藏起来。 白莲教的处境并不好过，以前乡野之地，佛道涉足并不多，朝廷的力量“止步”于知县衙门，地方上的事，大部都是士绅、里长、甲长等说了算。白莲教传播个思想，宣传下相互团结，抵抗朝廷，大家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唠唠嗑，也没人管。 不行，得抗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佛母、韩天父、余丑母与王金刚奴等虽然死了，一干天王、护法也被砍了，但白莲教的教众没有死，他们不死，如灰烬待燃。 而吹这口气的人，正是朱允炆。 但是，伟大的背后，依旧有着无数的牺牲与痛苦。 营造新都，需要大量的木材，但这些木材不是去旁边小树林里砍几根杨树就可以的，而是需要进入深山老林，稍有不慎，不是被摔死摔残，就是中毒或被吃掉，十个里面，总要有两三个倒霉的留在里面，谁是倒霉的？ 地方豪绅伙同官府，联合欺压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听说加入白莲教就有兄弟姐妹，可以相互搀扶，彼此帮助，朝廷打我，士绅欺我，就连路边的阿福都狂吠我，我干嘛不加入一群人保护我，让我依靠，让我活得有点安全感？ 王纤夫走了，冬日里没什么活，虽说大运河没有完全冻结，但靠近岸的地方已结了冰，走船并不安全，加上接近元旦，也没几个人着急南来北往。 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大运河在安静的流淌，几根芦苇管子从冰冷的河水里缓缓沉了进去，消失不见。 卫融抖了抖身上的木柴：“都是燕王左护卫里的军士，熟得很，认不错。” 卫融舔了下干燥的唇：“他们与白莲教有所瓜葛，甚至于加入白莲教，我是一点都不意外啊。” 徐九峰目光冷厉地看着卫融。 “我们理解朝 徐九峰没想到卫融的话竟是如此大胆。 “可你没有尽职尽责，将这些消息告知安全局！” 卫融摇了摇头，苦涩地说：“我只是安全局的经制外人，以情报换取奖励。平日里可是领不到分一张钱钞，即便是将这个没有证据的情报送出去，又能如何？你要知道，王延寿可是斥候出身，谁能拿住他的把柄？” 为了实现情报搜寻，安全局的做法就是效仿洪武朝的检校，把一些市井之人发展为编外人员，刺探情报换取报酬。 卫融笑呵呵地说：“没有好处，我是不会冒险的。” “太子？” 徐九峰重重点头：“想来你也听说了，奉天殿立柱发生意外。” 徐九峰点了点头。 “什么条件？” 卫融严肃地说：“我要你以侦察兵的荣誉起誓，在解决完此间事后，让我的两个孙子见见太子。”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告诉太子你的请求，告诉你孙子推崇他，敬重他，希望见他一面，甚至可以将你的孙子带到北平内城，但太子见不见，我不敢也不能替他做主。” 卫融摆了摆手：“你能做到这些，我就认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在卫融心里，白莲教众就是一群人相互搀扶，以求活下去罢了。像是青州白莲教作乱，那些人是真的被齐王弄到了绝路啊，还有陕西的白莲教作乱，也是没办法了。 可听了徐九峰的话，卫融已经感觉到了白莲教在失控，他们活不下去了要闹事，这活得好好的还要闹事，这就是无理取闹，犯贱找抽了。 可现在王延寿他们想要干掉的是朱文奎，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而战争与混乱的开端，往往是皇室的衰落、无能、昏庸，眼下朱允炆可谓是一代明主，行事极有魄力，较之洪武爷少了一些杀戮，多了一些仁慈与宽松，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朱文奎在百姓中的名声很不错，他在北平也留下了不少名声，比如和百姓在一起的亲民，比如对纤夫的关怀，比如施工场里的吃苦，比如猜灯谜、做对子的聪慧…… 现在有人想伤害朱文奎，那就不是伤害朱文奎，而是伤害大明百年国运，伤害大明无数百姓，卫融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