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才看着黑乎乎的铁球,猛地扑向陈士良,声浪之后是一股气浪,气浪之中,夹杂着致命的碎片! 陈三才咳出一口血来,侧身躺在地上,看着空洞的屋顶与屋顶外的蓝天,轻轻地说:“我没有辜负陈祖义的重托,但我也只能保护到你这里了,剩下的路,靠自己走吧。” 炮弹不时落下,藏在庭院里的海贼不断死去,有人想要冲杀出去,不是被弓箭射伤,就是被火铳击伤,一个个失去战力倒在地上。 陈士良运气不错,没有被火药弹炸死,但他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想要反抗的他被俘虏了。 海贼,是远航贸易最大的威胁,这个威胁不仅要除掉,还要警示世人。他们的教育价值还是值得深挖下的,有几个反面典型挂着,总是好事。 但躲,是躲不过的。 庞焕听闻过李坚等人的建议之后,只摇了摇头:“你们的看法都是对的,无论是直取首里城,还是一步步蚕食,吞并整个中山国,但问题是,你们看的不够远,皇上要的不是中山国,是大琉球岛,是琉球三国。当下最应该做的,不是取中山国,而是拖山北国下水……” 徐安询问:“山北国未必会下水吧?” 布政使人选 解缙、杨士奇联袂至武英殿,朱允炆见两人冻得不轻,指了指一旁的火炉:“凳子给你们备好了,坐下说吧。” 解缙搓了搓手,对朱允炆说:“皇上,刑部主审福建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史司、行都指挥史司一干官员已有数日,牵涉人员已基本核实,与安全局所掌握名册出入不大,只有五名官员是清白的,刑部将在主审之后,奏请定夺。” 杨士奇与解缙对视了一点,微微点头。 当年开封府官场塌陷只局限于开封府辖区内,其他府波及不大。可现在的福建直接就是成片成块的塌陷,覆盖了整个三司衙署,就连一些商人也参与其中,其问题之严重,可谓是建文朝罕有。 西疆省带去了一批干吏与监生,京师之内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多的官员来补缺,监生人才不少,但不适合直接充任高官,眼下有几个清白的官员,还是早点送回福建做点事才好,否则郁新在福建只靠着安全局、残破的府县衙署,如何实现治理,如何尽早让福建从创伤中恢复过来? 刑部不敢直接定案,就是因为审查的主要官员是行都指挥史郭青、都指挥史齐东、同知曹瑾等官员,这些人说是主谋吧,也算是,但核心人物毕竟是王仲和,只采用这几个人口供,多少有点不合适。 朱允炆从一旁拿出一个卷轴,平静地说:“安全局在调查结束之后,会将王仲和送至刑部的,在这之前,就不需要再问了,这个人很可能关系着阴兵势力与古今线索,不查出来,朕不安心啊。” “福建如何恢复,你们可有看法?” 杨士奇收回了烤温暖的手,肃然说:“皇上,就郁巡抚、安全局与福建地方府县发来的文书看,福建的问题主要是在官场与苛政上,民间虽承压多年,受害颇多,然未伤至根本与大局。要想快速恢复福建生气,应选派有影响、有才干的官员进入福建,担任布政使,辅助郁巡抚施政。” 朱允炆展开山海舆图,抬头看向两人:“你们认为谁担任福建布政使为佳?” 朱允炆知晓郭资,此人洪武十四年入国子监,洪武十八年中进士,初任户部试主事。因其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容奸贪之辈,声誉极好,后被郁新推荐,朱元璋提拔郭资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后为北平布政司左参议。 然而在朱允炆看来,郭资是一个干臣,过于老实,缺乏开拓意志,在谋略与大局观上有些不足。一句话,郭资是一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但不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的人。 杨士奇明白,解缙的推举之人并不合朱允炆心意,只好提出:“臣举荐赵羾(gong)。” 赵羾并不出名,在建文朝里也没什么存在感。甚至于建文四年之前,赵羾都没有担任官职,说到底是这个人太孝顺了,因老爹去世,直接丁忧了四年,比其他人还多休了一年。 在朱允炆登基之前,赵羾因父亲去世而丁忧离任,直至建文四年才启复。 “调赵羾入福建,担任福建布政使。另命周志新担任福建按察使。” 周志新敢于弹劾一切他认为可以弹劾的官员,冷面寒铁,民间声望颇高,让他充任福建按察使,旨在肃清冤案,安抚民心。 朱允炆招手,示意解缙、杨士奇上前,然后点了点舆图:“朕以为,福建是否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生机,太平港、泉州港至关重要,应提醒郁新与赵羾,整顿港口,做好远航贸易,同时借助海道,为建宁府、邵武府等地物资转运提供便利与支持。” 在皇宫西侧的安全局总部里,刘长阁看着已不成人样的王仲和,用带血的鞭子抬起王仲和低垂的下巴,冰冷地问:“你说是福建安全局千户孙正成泄密,让你知晓了怪道人荆观为郭栾所杀的消息,可你有没有想过,连孙正成都不知晓这件事!说吧,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刘长阁退后一步,抬手挥动了下,一名安全局军士拿起满是酒精的瓶子,直接从王仲和头顶浇了下去,酒精流入伤口,剧烈的疼痛让王仲和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痛苦地挣扎,晃动得铁链子哗啦啦响。 刘长阁拍了拍手,王仲和的父母、妻子儿女都被带至牢门外,一字押跪在地。 刘长阁冷漠地说。 刘长阁看穿了王仲和的想法,指了指王仲和的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缓缓说:“只要你配合安全局,交代清楚古今之事,我可以保证,他们三个可以活下去,至于其他人,我保不住,这一点你是清楚的。是不是要留他们的性命,我给你时间考虑,来人,点香。” 刘长阁冷漠地转身:“一炷香灭,你不交代,杀一人,直至所有人都死去。我很想知道,古今对你们真的重要到要赌上全家人的性命吗?” 刘长阁什么都没说,只是背对着王仲和,指了指香。 王仲和挣扎着大骂刘长阁,可刘长阁不为所动,冷如一座寒山。 王仲和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妻子被杀,只剩下了三个哭得都没了声音的孩子,喊:“够了,你拿什么保证他们能活着,古今要想杀他们,易如反掌!” 王仲和咬牙说:“安全局就真的安全吗?” 王仲和深深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与死去的亲人,痛苦地说:“我需要一份建文皇帝的赦免文书,只要免了他们的死罪,我就交代一切。” 朱允炆缓缓走了过来,面对血流满地、人头滚落的场景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刘长阁等人见朱允炆来,连忙行礼。 朱允炆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剑,这是二炮局打造的第一把铬铁剑,名为日月剑,锋芒毕露不说,还可做到长久不锈蚀。 朱允炆将日月剑放在腿上,平和地说:“交代了,他们三个可以活,朕答应你。若你再旁顾其他,隐瞒不说,后果如何,自己思量。” 朱允炆皱眉,询问:“老指挥,是谁?” “毛瑞,何许人?” 刘长阁连忙说:“皇上,臣想王仲和所说的毛瑞,应该是毛骧之子。”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 毛骧,大明锦衣卫第一任指挥史,朱元璋最器重的酷吏之一,此人最大的贡献,就是帮着朱元璋借胡惟庸案杀人。 按理说,主犯死了,事也就结了。 毛骧可谓是杀人满盈,是朱元璋最忠诚的一条恶犬。 估计毛骧到死也想不明白,毛骧不明白,毛骧的儿子毛瑞更是不明白,只知道朱元璋杀掉了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