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沉默了。 郁新都落入了王仲和手中,许音拿什么来反抗王仲和? 薛蟠寻思良久,开口道:“如果可以将梁伟争取过来,我们就可以占据建安城,再号召百姓一起参与城防,守住建安应该没有问题。王仲和是造反,他不可能一直耗在城外攻坚,战斗不利时必会寻机撤出建宁府。” 许音眼神一亮,这个人掌握着建宁右卫,是一个实权人物,若将他争取过来,城中军士齐心协力,不敢说打败王仲和,守住建安城还是没问题的。 薛蟠低声说。 薛蟠有些担忧:“许知府,梁伟身旁可是有不少眼线的,若是在城墙之上谈论,恐怕无法深入,也不太方便。” “你去盯着齐都指挥史,一旦有任何变故,立即通报。” 薛蟠凝重地答应,叮嘱许音一定要小心。 一旦京军打来,谁还能守,谁还敢守? 这样的军队,面对善战之师恐怕承受不住一个回合的冲击。 梁伟走了出来,身旁跟着“监军”王海,梁伟尚未说话,王海先一步搭了腔:“许知府不在府衙里好好处理政务,缘何跑到这城墙之上?” 王海摇头:“尚未有消息。” 许音也担忧这件事,见王海在听着,便转而说:“梁指挥史,你认为我们建安城能抵挡多少兵,又能抵抗多久?” 王海很是不乐意听这种话:“京军京军,他们就有三个脑袋,六条胳膊不成?只要他们来,我们一样可以打败他。梁指挥史,你可不能损害军心!” 王海愤然:“有刀枪弓箭还不够吗?战争就是冲上去打死对方,你管他们用什么火器,冲锋过去,一样砍死不就好了?我们建宁卫的军士都是好样的,谁会承认不如京军?大伙说是不是?” 尴尬。 朱子荣走了过来,沙哑地说:“我们是不如京军,但我们跟着王布政使大人并不是对抗京军的,他一定会带我们和我们的家人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许音目光一转,询问:“王布政使大人在福州准备了多少船只?” 此言一出,周围军士的眼光顿时变得冷厉起来,一个个围了过来。 许音咬了咬牙,一把抓住王海的衣襟,厉声喊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话,王布政使大人只准备了五十艘船,五十艘船!难道说,王布政使大人想要带家眷和亲信离开,不管我们这些人,不管这些军士与其家人的死活了吗?” 王海慌了。 王海不知道许音发了什么疯,竟然拆王仲和的台。 军士们脸色蜡黄,王仲和答应的事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五十艘船必然不可能带走建宁两卫的军士及家眷,再说了,王仲和要带,也是带福州卫里面忠诚于他的人,怎么可能会留给建宁卫? 被出卖了! 梁伟见这种架势,也看清楚了许音的立场,当即抽出腰刀,高举过头顶:“既然王布政使不仁不义,那就让我们尽忠于朝廷,为朝廷守住这建安城吧,诛杀逆臣,戴罪立功!” 朱子荣扯着嗓子喊,军士们也跟着喊起来。 梁伟一步步走向王海,知道事已至此,再无回头之路,咧嘴说:“王海,我要借你头颅一用,希望你不要介意!” 王海命苦,作为王仲和的亲戚,又是亲信,混了五年风光的好日子,威风八面,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可也就这样了,过了瘾把命搭进去,不好说他值还是不值。 “领命!” 梁伟看向许音:“齐东是都指挥史,他虽然无法管制行都司这边,但也是一个不容忽视之人,应该立即将其缉拿扣押,这是我们赎罪的筹码。” “我带你们去府衙!” 梁伟造反很是突兀,府衙中齐东的亲信根 齐东还在睡觉,身旁还有两个美人,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刚起身坐起来,门就被撞开,梁伟提着带血的钢刀,大踏步直逼而至。 梁伟呵呵冷笑:“是你们先逼我们造反的!来人,给我绑起来!” 百姓守城 梁伟眼神犀利,从地上捡起一双袜子,对破口大骂的齐东就塞了过去,用力塞到齐东的嘴里,然后说:“我们是大明的军士,大家都盼着过好日子,没有人想要自寻死路。你想死,那就死在京师好了。” 许音见齐东已被控制,而朱子荣也已降伏了建宁左卫的军士,建安城已初步在掌控之中,松了一口气,与梁伟商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许音凝重地点了点头,虽说守城一方占据城池之利,对方攻坚一时难克,但防守是处处设防,需要大量人手,而进攻却只需要选择一点,全力进攻。 许音说道。 随后,许音至地牢之中释放了被关押的忠诚于朝廷的官员,与其说明形势,安排相应的招抚、宣传、分发兵器等任务,组织起了建安城防。 卫禾只有十七岁,因小时生病落下病根,身子瘦弱,但此时此刻,也是一脸坚毅。卫滨扭头看了看父亲卫昭,开口道:“父亲,他们今日应该不会来吧?” 咬牙切齿的杀气传开,西风卷入,吹冷人面。 卫滨看向卫禾,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看书较多,对朱允炆总有着一种好感,认为其是明君。不过说实在的,朱允炆确实不错,若不是他鼓励商业、解禁大海,自己也不可能和父亲一起经商,在这建安成家立业。 以卫家来说,主要做的是香料生意,交过税之后,按正常市价出售,还能获得三倍多的利,可投靠王仲和的商人呢,他们不需要上税,而这也就给了其降价空间,价格一掉,多少商人利益受损,当失去了利之后,人家还能活着,那自家呢? 卫滨不由想,现在王仲和乱起来未必全是坏事,他造反了,就不可能再继续留在福建了,无论他是去地狱,还是去大海,去山里,他都不可能再控制市舶司了。 卫滨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外传出了一阵马蹄声与脚步声,不由得紧张起来,众人也都盯着门口的方向,忐忑不安。 在众人的担忧之中,远处传出了铜锣声,伴随着皂吏高亢的喊声:“府衙檄文,讨伐逆臣,百姓出力,协防建安!” 赵寿眉头紧锁,连忙说:“我听着好像是府衙檄文,讨伐逆臣,百姓出力,协防建安。东家,这是怎么回事?” 谁是逆臣? 铜锣声近,声音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