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青书见霍邻嗯来哼去,也没吟出来什么诗句,不由打趣。 宣青书翻白眼:“稼轩豪迈之词众,无酒无剑无白发,用这一首多少不合适吧,你应该喊一句‘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这才有气势。” 两个人跑下山丘,直奔着军营而去。 薛夏靠在石头旁,看着紧张的索靖:“两个报国书生而已,不需要你如此紧张吧。” 薛夏呵呵笑了笑:“书生弃笔从戎,这种事若是皇上知晓,定是欣慰,多年教化终有收获啊。” 薛夏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量了下:“书呆子可干不出弃笔从戎的事,他们更愿意待在府学的学堂里,安享太平,他日一朝进士,跻身朝廷。” 薛夏见索靖又要拿出弓箭,不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你实在是应该去国子监上两年课业,两个书生跑了,来的人自然是学府的先生,你休息吧,我来拦住他们。” 索靖有些意外。 训导孙长威带了两个先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刚上了山坡,就看到了拦路的薛夏。 孙长威连忙行礼,道:“军爷,我们是府学先生,有两个生员去了军营,我们需要找他们回来。” 薛夏睁眼撒谎。 “还请容我们去拜见下燕王。” 薛夏抬头看了看夜色:“今日太晚了,若你们想见燕王,明日再来求见吧。不过燕王会不会见府学的人,那就不好说了。” 明日? “还请军爷通融,我是《社学》教材编纂,御封先生孙长威,有权调访地方风情、事迹。燕王带兵经停此处,定有许多事可记述,若错过此番机会,孙某无法向皇上交差。” 薛夏也不由地有些惊讶,让人将火把打明亮一些,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孙长威,此人曾在教材问题上给朱允炆提过意见,还曾留在京师编写教材。 “没错。” 孙长威摸遍全身,无奈地说:“出门匆匆,忘记携带。” 孙长威郁闷到家,让身旁的一位先生回去取照身帖,自己也不走,就坐在山坡上等着。 孙长威伸手折断了一旁的草,愤愤然说:“我有两个弟子,名为霍邻、宣青书,此二人想要弃笔从戎,连夜跑出了城,若他没走这里,一定是选了其他道路。” 薛夏问。 薛夏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孙长威很是不解,不由发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为何?” 薛夏指了指远处的大营,严肃地说:“此番西北之战大将军是燕王,左右将军是徐辉祖与宋晟,随行参军者更有一干经验丰富的武将与谋臣,你以为区区两个书生到了军帐中,说几句话就能干扰了燕王的判断,就能左右了战略?孙先生莫不是太小看燕王与诸位将军了吧?” 薛夏见孙长威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 朱棣、徐辉祖、刘儁、瞿能等人正商议军策,就听丘福来报:“有两名府学生员,手持御赐砚台求见大将军。” 朱棣有些疑惑,看向徐辉祖,徐辉祖也有些迷茫,什么生员有御赐之物?没听说大明有这么厉害的生员。 朱棣也想见识下来者何人。 宣青书与霍邻简单行礼:“西安府学,生员宣青书、霍邻见过大将军与诸位。” 朱棣看向丘福,丘福接过砚台,转给朱棣,朱棣仔细端详,看了看底部,落拓有“实践出真知”,没错,这一方印只有朱允炆有,是他的私人印信。 朱棣有些不解。 “孙先生啊,此人曾参与教材编写,倒是见过几面。” 朱棣了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弃笔从戎?这倒是稀奇。只不过,想要在军中效力,只靠着这砚台上的小聪明还是远远不够,拿出你们的本事让我看看,否则,就回去好好读书吧。” 朱棣、徐辉祖等人震撼地看着霍邻。出征只是为了保西北不失! 好敏锐的军事眼光! 霍邻听着朱棣的奚落,知他是在说自己是赵括,没有丝毫在意,自信地握着《兵策》:“我知西域之大,也知困难重重,然大将军,诸位,朝廷远征西北,耗费国力无数,征调民力无数,如此规模入西北,纵是百年,又能有几次?既已拔刀出鞘,既已兴师动众,何不趁此机会,一举荡平敌寇,将西域之地重纳我中原王朝,留下一个祸乱之源给后世,我辈岂能甘心?” 这与太祖朱元璋没有谋求西域的想法有关,也与当时北元盘踞北面有关,更与国力、后勤有关。 换言之,隔几年打一次北伐战争,朝廷咬牙能承受得住,可隔几年打一次西域战争,那就是把后槽牙咬碎了,也未必能撑得住。 徐凯看着鼓动人心的霍邻,冷笑一声:“以目下朝廷兵力、后勤,根本不足以谋略西域,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依我看,就是异想天开。” 孙训导的训导(二更) 朱棣看了一眼徐辉祖,微微摇头。 霍邻有些郁闷,自己话还没说完呢,这就留下了?宣青书也有些意外,事情进展的太快了一些吧? 瞿能、徐凯等人见状,只好行礼离开。 霍邻、宣青书对视一眼,各自落座,提笔润墨,随后便是挥毫而走,竟没有半点卡顿。两人在行文之外,甚至还草绘了西域舆图,说明了各中部署。 霍邻收笔,双手拿起纸张,微微颤过,吹了吹墨,抬头看向朱棣:“大将军,还请过目。” 朱棣见霍邻的思路清晰,直切要点,针对明军的困难与问题也作了充分考量,提出了以战养战,乘胜追击的作战设想,主张先取沙洲、敦煌,再取哈密,最后图谋亦力把里,对此人更是高看一眼,至少从文中看,此人是有着清晰头脑的。 徐辉祖看过之后,也禁不住赞叹连连。 何我大明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