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不平答应一声,驱马向北而行。 王权站在山石上,举着手臂招呼着其他人:“今日有四头羊,足够咱们开荤了。兄弟们,吃好喝好啊。” 众人齐声喝彩。 “啊!王大哥!” 陈冲惊慌失措,躲避在石头后面,看着死得透透的王权,伸手抓向盯在王权脑袋上的长箭,入手冰寒,不由浑身颤抖起来:“这是纯铁箭,有官军!” 箭如飞,一个个人不断倒下。 又一具尸体倒在了陈冲面前,陈冲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陈冲握着钢刀,猛地丢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山林里跑去。箭矢破空而至,擦着一棵树的树皮,带出一道伤,直射中了陈冲的腰间。 挣扎! 一双皮革靴出现在陈冲的面前,陈冲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高只有五尺,有些佝偻的中年人,身上背着三把刀。 刘长阁走了过来,看着如此近距离被箭破穿脑袋的陈冲,不由皱眉道:“不需要如此残忍吧?” 刘长阁目光看向远处,说:“走吧,我们不能脱离皇上太远。” 刘长阁背负双手,不屑地说:“和你?算了吧,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要打,也是和汤不平打。” “报指挥史,南面山路上有八个劫匪,现已杀七,活捉一人,发现圈养三条毒蛇,据其交代,走南面道路,要么被劫持送到矿场,要么被毒蛇咬死,伪造意外,鲜有失手时。” 刘长阁目光中带着杀气:“这句容可就在京师旁边,如此近的距离,竟有如此惊世骇俗之事发生,这句容矿场黑暗到了何等地步,猖獗到了何等地步!”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朝廷亏欠你的,都还给你了,莫要不知足。” 马车行进不到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我们是过路的商人。” “什么商人不商人的,来到这里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矿奴!来啊,给他们錾子和锤,一日打不出五百斤矿,别想吃饭!” 铁铉愤怒不已,怒吼:“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们路过此地,你们竟将我们拉到矿场里做工?小心告你们!” 壮汉拿起鞭子,随手一甩,鞭鸣一声。 远处的山不算高,应该不超出三十丈,有着巨大的缓坡,对比其他地方的葱翠,眼前的山已是千疮百孔,整个山的半面都没了树木,光秃秃地犹如得了白癜风的病人。 “你们在这里凿石头。” 朱允炆站在半山腰的位置,还好山不算陡,斜着点重心还可以站稳,只不过,在这里凿石头是不是太随便了,头顶上有人凿石头,万一掉下来岂不是砸死自己?若自己不小心,一块石头掉下去,岂不是砸死下面的人? 好了,都是自家人,谁砸死谁都心疼,不想自己人死,那就小心凿石,对了,丢石头的时候记得打个招呼。露天开采,缓斜坡,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就开干吧…… 铁铉拿着錾子与锤子,低头看着不知道咋整活。 汤不平时不时看向下面,虽说脚底下的山坡不陡,凿开石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翻滚下去,但总需要提防着点,毕竟下面不是刘长阁之类的。 在朱允炆右侧五步开外,是一个近六十岁的花发老人,此人面色蜡黄,时不时地弯腰咳嗦两声,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小半个裤腿都不见了,小腿裸露在外,腿上的伤疤已经结痂,如同一块泥土粘附在腿上。 一阵剧烈的咳嗦让老人的手不断颤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整个人剧烈地喘息着。 朱允炆移近两步,问道。 “肺痨?” 耳聪目明的汤不平顿时紧张起来,这可是一种绝症,据说还会过病给其他人,连忙示意朱允炆后退。 朱允炆皱着眉头,看了看其他匠人,一个个都在忙碌着开山,灰尘与石灰石的粉末不断飘起,整个山坡上,似乎蒙着一层灰雾。 “都是在磨坊里?” 石灰石矿需要经过多道程序才能制为水泥 “死得人多吗?” 老丈敲打两下石头,看了一眼朱允炆:“多吗?呵呵,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你看不到那三个脑袋吗?” 朱允炆张望,没有看到。 “可恶!” “愣着干什么,干活!小心晚上没饭吃!” 朱允炆冷冷瞪了一眼巡查之人,紧握着錾子与锤子,终没有发作,矿场里面到底有多黑暗,是怎么黑暗的,若不亲眼见到,又如何能确保整治彻底! 在朱允炆所在的山坡北面,幽静的峡谷里建造着一座座亭阁。 商人梁琊坐在长阁之中,看着山谷风景与女子曼舞,不由感叹。 梁琊眼神一亮:“若如此,那就叨扰郭兄了。” 郭亥并不在意,举起酒杯说:“我郭亥没什么本事,就是命好,攀上了皇亲,这才落得一个美差事。” 郭亥满意至极,一杯酒入肚:“郭氏一门,能管得住这矿场的可不多。不瞒你,黄梅、亭子等地的石灰石矿,迟早归入我手。若不是郭老在,我父亲这一支早就成了族长了。” “郭兄啊,这是我在京师淘买的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一旁侍女接过,转给郭亥,郭亥笑呵呵地边说边打开:“梁兄乃是我的朋友,礼物什么的,何必来送,见外啊。” “这莫非是海外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