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役皆永充,不得脱籍。 灶户执役煎盐,也就是说,灶户其他的徭役都免了,只做好盐这一件事,朝廷发给卤地、草荡、工本钞等工具。 就算是乞丐,也有一双露着脚指头的破鞋,可这两个人连破鞋都没有,混得还不如乞丐。 朱允炆听闻之后,微微点头,对田老四问:“好好的灶户,为何要逃出来?” 朱允炆心头一震,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可是有官欺压灶户,滥用刑罚?” 翠翠呜呜地哭着。 夏元吉摇了摇头,自己主管户部,全国财政,对于盐政的事也只关注过盐税,具体灶户怎么制盐,如何生活,倒真没有留意过。 丁溪盐场的鞭子 田老四与翠翠不禁有些颤抖,似乎那里是地狱,刚逃脱又坠落,恐惧与绝望爬上脸庞。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衙役?” 衙役见刘长阁凶狠,腿也长,估计跑路也跑不过他,为了免一顿揍,连忙说:“我,我是丁溪盐场盐课司的衙役崔三。” 崔三见朱允炆等人不再阻拦松了一口气,但另一个衙役不干了,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抓走他们是应该的,至于你们,殴打官差,阻拦公务,公然造反,也应该抓起来充当灶户。” 朱允炆淡然一笑:“你说得没错,就按你说的办,把我们一起抓到丁溪盐场吧。” 不仅崔三、程齐愣住了,就连担忧自己命运的田老四也愣住了,翠翠抹掉眼泪,忽闪着眼睛看着朱允炆,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不能去,去了就出不来了,还要挨鞭子,干活。” “大哥哥,会死人的。” 程齐喊道:“一个丫头片子,自己都顾不上了还劝别人?知不知道带他充当灶户是对他好,起码当灶户不会被处死,就他殴打衙役,被衙门抓了不打死才怪!” 朱允炆并不介意,看了一眼刘长阁,刘长阁上前抓住程齐的手腕,在程齐恐惧的神情中一拉一推,便接上了程齐脱臼的手。 “走吧。” 程齐看了看崔三,两人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但考虑到自己的职责就是抓逃灶回去,顺带几个人也没什么,说不得大使见多了几个劳力还会赏赐点好处。 “等等。” 崔三与程齐回过头看着朱允炆,不知道这位要干嘛。 “你……” 朱允炆到了面馆,杨士奇、夏元吉也坐了下来,崔三无奈,在汤不平的“明示”下解开了田老四手上的绳子,一伙人入了面馆。 这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汤面了,他们竟然吃出了人间美味,臻品佳肴的感觉。 “大半辈子了,我终于能吃一顿饱饭了。” 朱允炆皱眉,让伙计又给他盛了一碗,不,是两碗,女孩也吃完了…… 朱允炆问。 夏元吉见状,提醒:“若是素日饥迫,可不宜突然吃多,小心撑坏。” 朱允炆眉头紧锁,这灶户就真的如此不堪吗? 崔三与程齐提心吊胆一路,好在将人带了回来,差事算是完成,找人通报盐课司大使万维,盐场总催蔡福,回头见朱允炆等人依旧风轻云淡,不由暗暗心惊,总觉得这些人不一般。 盐场总催蔡福身高马大,魁梧有力,一身腱子肉,一挥手,身后的一群盐丁就上前,不由分说,将田老四与女孩翠翠绑了起来。 朱允炆看着这一幕,上前一步:“孩子那么小,就不需要打了吧?” 蔡福冷厉地呵斥。 万维瞪大眼,冷笑一声:“打官差?哈,还真是熊心豹胆, 大使发话,其他人怎么能不听命,呼啦一群人就围住了朱允炆等人。 “这规矩是老子定的,瞧你细皮嫩肉,不打打怎么熬得住这里的苦日子?”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在万维、蔡福鄙视的目光中说道:“别出人命就行。” 汤不平侧身一靠,肩膀直撞过去,那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脚已离开地面,身体飞了出去,一旁的衙役有些意外,看着汤不平。 万维惊呆了,蔡福也震惊不已,崔三、程齐此时已经有些哆嗦,这人出手也太狠了吧?若是当时对自己来这一手…… 万维惊慌地喊道。 寻常衙役与盐丁又岂是汤不平的对手,他可是身经百战,战场中杀出来的汉子,又有一身超绝的武艺,这群人根本就近身不了。 汤不平揉了揉拳头,走向万维:“你这么喜欢用鞭子打人,不妨让我把你绑起来抽下试试。” 崔三与程齐看了看地上惨烈的人,又见万维如此说,连忙撒腿跑了。 王昌抵达时,正看到一个深沉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左右站着两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目光如鹰的家伙,那双眼睛里透着杀戮的渴望。 王昌曾经也是军士,知道杀才身上有一股煞气,凝练在目光中,一般人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看轻实重!” 有些高手打板子,表面看着没什么伤害,实则里面已经打烂了,表面看着血肉模糊,骨头反而没什么事。对方显然用的是外轻内重手法,这类手法以前都是锦衣卫的绝学,莫不是此人出身锦衣卫,那他的身份…… 王昌吞咽了下口水,面色变得苍白起来,连忙止住了身后打算上前围上去的军士。 万一皇上真的丢下北巡的仪仗队,晃到了这丁溪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