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婆准备下去时，朱允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就是匡愚推荐的女医？” 朱允炆笑道：“晋代鲍姑、西汉义妁、宋代张小娘子，可都是出了名的宫廷女名医，既皇后也认可你的医术，不妨就留在宫中吧。” “嗯，匡愚说你善学，宫中医典若你想看，就去看吧，朕期待你成为义妁一类的人物。” 梅惠等人退下。 小皇子诞生的消息不胫而走，满朝文武在沉闷之中迎来了一丝喜气，也正是在这一日，太湖一带的雨停了，转而晴天，一场大雨经南京、扬州北上，落入了凤阳府境内。无数百姓在雨中欢呼，一些孩子甚至张着嘴迎接着雨，在各地救灾的官员更是泪流满面，感谢苍天开眼。 慕容景儿带着文工团的人，一路搭台唱戏，原本是义演，纯是慰藉百姓，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慕容景儿还学习了山西民歌，山西杂剧。 文工团的柳娟、杨昌坚决反对。 慕容景儿反问：“为何说是添乱？你也看到了朝廷文书，四方百姓聚于城中，四门八方开设粥棚，原本一座两千户的县城，眼下都已达近万户，如此多的百姓日夜煎熬，苦等灾难过去，此时不正是我们文工团应该出现的时候吗？” 慕容景儿沉默下来。 可当时情况与眼下情况不同，当时朝廷尚未解决耕牛问题，社学也没有办起来，凤阳等地也没有如此严重的灾情。 慕容景儿坚持道。 杨昌从腰间取下香囊，从里面抽出了五张一贯的宝钞，递给慕容景儿。 杨昌将宝钞放在慕容景儿手中，然后挂好香囊，起身道：“姐姐既然想要去凤阳，那我们就不能空着手去吧，我随身就带了五两钱钞，买了粮食，找人押送，我们出发吧。” “我三两。” “……” 文工团一行六十人，凑了二百两钱钞，拿出一百五十两钱钞置办粮食五百石，不是因为东昌的粮食降价了，而是这里的百姓听闻之后，硬生生从自己的口粮中挤出了吃的，尤其是一些山西来的百姓，更是出人，用手推车一路跟着文工团南下。 晋商的图谋（三更） 你们要不要比女人差。 寻常百姓家没有办法，商议之后，找到了县衙，希望官府能帮忙送点粮食到凤阳府，知县感动不已，写了奏折送向朝廷，然后组织百姓送粮。 汗水满面，擦擦。 晚上困了，直接在路边睡一觉就是。 河南百姓感谢朱允炆派来了齐泰、景清这样的大清官，山东百姓感谢朱允炆疏浚会通河，给了无数百姓饭吃，北直隶的百姓感谢朱允炆一条鞭法，减免了苛捐杂税，少了无数狰狞索要的衙役…… 待在京师的常百业收到了山东伙计送来的快信，也决定放弃利益的考量，豪捐十万两于晋商商会，站出来号召所有晋商，全力买粮，支援朝廷救灾。 徽州中的主力沈一元等已下南洋，周大匠显然缺乏商业敏锐性，无法挑起徽州大旗，等回过头时，才发现原本属于徽州自留地的苏州、太湖、松江、宁波等一带区域，已遍插晋商旗帜。 经过这一次救灾，常百业相信浙西的百姓将对晋商印象大为改观，甚至会在情感上更为信任晋商。而徽商、杭商也行动了，只不过他们选择的是凤阳府等地，而这一步，显然不如常百业高明。 对比苏杭，说它是穷乡僻壤毫不为过啊！哪怕是给他五十年一百年，也不可能富比苏州、松江府等地。 常百业接过之后，展开看了看，然后交给侯浅浅。 常百业打开扇子，给侯浅浅送着风，道：“军兵守备，说明这批粮食是朝廷卫所军粮，而非是地方赈济粮，也不是商人粮库。堆积如山，依旧日日收粮，从不出粜，可见这批粮食需要很多人才能吃得下。八叔，我记得朝廷在吉安府设了一个大型粮仓。”更像是一个临时仓库，没修筑围墙，只修筑了寨墙。” 常百业转身从桌案上拿出了一份舆图，指了指广信、抚州、吉安等地，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常百业示意常晋退下，然后关了门，对侯浅浅道：“这件事怕是了不得，若是我没有猜错，大明怕是要打仗了。” 侯浅浅惊讶地看着常百业。 眼下凤阳大旱，浙西大涝，朝廷哪里还有力气去打架，再说了，江西这一片地也没敌人啊。 “就算是有军粮，也未必会打仗，或许只是储备地方，以备不测。” 常百业笑了笑，指着舆图：“你看清楚，这些军粮设在江西，江西安定，没有一地有叛乱，要储备地方，也应该储备到京师及其周围去，比如扬州、镇江等地。” 常百业将手指按在舆图的京师方向，然后缓缓向左下移动，点在了宁国、徽州位置上，再向下，又点在了饶州、广信、抚州、吉安等地，手指没停，直指左下，点在了赣州、韶州，最后落在了浔州、南宁！ 常百业严肃地说。 “你是说……” 常百业皱眉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朝廷送陈天平回安南是一月中旬的事，可眼下已是五月下旬，至今没传来陈天平回安南继承王位的消息，四个月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常百业看了一眼侯浅浅，笑道：“就算是他病了，此时也应该到了广西。依我说，安南乞降未必是真，朝廷送陈天平回国，未必会顺利。浅浅，你没见过建文皇帝，你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天子。” “大胆？” 侯浅浅咯咯笑过，自信地说：“若非大胆，怎会做出如此多违背祖制的事？若非大胆，怎么会在齐王造反时，还优哉游哉地留在杭州？若非大胆，怎会让燕王、宁王在北地与北元起了战事？” 侯浅浅沉默了，这些事好像都是事实。 他是大明的君主，又不像是一个单纯的皇帝，没有老老实实在奉天殿办公，而是时不时捯饬出来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又被百姓接受，在很多场合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所以？” 常百业拿起舆图：“所以，他做一些事来证明自己是雄才大略的君主。从这里的消息可以看出，朝廷准备这一战，恐怕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常百业尚未说话，侯浅浅就叹了一口气，感慨着：“陈天平是吧，这个可怜的人……” 常百业双手支撑在桌案上，盯着舆图上的安南位置。 侯浅浅当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