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接过之后仔细看着，心头有些沉重。 但这二十六个家族，偏偏就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 刘长阁回京（二更） 冤杀，错杀。 朱允炆握着名单，下了旨意：“给他们下驾帖，承认错误，交代问题的，全部移民北直隶，不配合的，家主杀，妻儿移民。” 朱允炆何尝不想杀掉这些人，可问题是，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洪武年间四大案，甚至可以说是四大冤案，虽然有些主犯是该杀该死，但风潮却不应该扩大到近乎失控的地步。 朱允炆放弃杀戮，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出于悲悯，同情。 策论结束之后，朱允炆只看了三个人的策论，薛禄、纪纲与袁岳。 纪纲在大局观上显然不如薛禄，他主张练兵当练忠诚，绝对服从命令，战令下，无令死战不得退。这种思想也符合他的逻辑：我的人，就得听我的命令。 大明之敌重寇北元，然先期之敌当为安南。南北大规模作战，当先南而后北。 铁铉与徐辉祖与同僚商定之后，报给朱允炆，选六十武举中式，提名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分别是薛禄、纪纲、袁岳。 虽然说纪纲这个人很有野心，但单单就以本事来论，他在这三百多武举人之中，是当得起榜眼的。教场中的表现，他是立得住的。 “对于落榜武举，你们打算如何安置？” 铁铉与徐辉祖被问懵了，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落榜都落榜了，自然是回家三年之后再来，还安置什么？ 按照常理来说，武举人和文举人都差不多，文举人考不中回家再读个三年书，学问精进之后，还是有希望的。武举人回家之后，再练个三年功，力气和准头上来了，也还是有希望的。 科举开始，那是老少皆宜，别管是八岁的神童，还是八十岁的顽童，只要能走得动，有本事，就能上考场。 大龄武举人在这一次武举考试中尤为突出，三百六十九名武举人，平均年龄三十六岁，最大年龄都过五十了，再让他们回家熬三年，怕是会越来越弱。 铁铉明白了朱允炆的顾虑，提议道：“既然广西南面不太平，那就让这些武举人自己选择，若愿意回乡三年待考，那就准其回乡，若想搏一搏前程，那就入军营，前往广西，担任百户、总旗、小旗。” 朱允炆微微点头：“既如此，那就如此安排吧。至于参军方略，可安排到武进士传胪之后宣布，自由选择，不作强求。但若无万难理由，选择留在京师的，无论其才能几何，都不予以重用。” 铁铉与徐辉祖答应。 凤阳到京师不算远，四百余里，快马一天多点也就到了，但因为押解白莲教匪首的缘故，路上走得有些慢。 人头好带，活人不好带，哪怕是打在囚车里，也不可能纵马驰骋，昼夜不停。等过了长江，到了南京城外时，武举考试都结束了三天了。 马蹄踩踏在混凝土道路上，纯铁的马掌击打着道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长阁很是好奇，来回看着。 “是啊，这种道路可比寻常官道要好得多，哪怕是雨天之中，行马、走神机炮，都不会耽误。” 刘长阁赞不绝口，道：“听闻北平、大同等地都在修混凝土道路，一直不解其奥秘，现在看来，皇上果是英明神武。一旦边关有这些道路，他日军士机动，再无需看老天的脸色。” 哒哒哒！ 刘长阁听到动静看去，只见城门处奔出数十骑兵，安全局的旗帜高高挥舞着，而在骑兵之后，更有三百余安全局人员，清一色的飞鱼服，绣春刀，整整齐齐列队而来。 顾三审等众人纷纷下马。 “薛夏！” “……” 顾三审行礼！ 刘长阁看着众人，心头一热，原本坚强的一个大男人，瞬间泪目。 面对大宁关外的风雪时，刘长阁没有流泪。 现在，刘长阁想流泪了。 刘长阁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顾三审的手臂，抬了起来，看着顾三审流转着泪光的双眼，责怪道：“安全局行事低调，从不张扬，你们岂能坏了规矩，都起来，回去！” 刘长阁还想劝，顾三审一旁的薛夏发声：“我们原本打算在总部设宴，为你接风洗尘，然皇上不准，说什么都要在皇宫设宴招待你，兄弟们沾你的光，今天能蹭一顿好的了。” 刘长阁明白过来。 “走吧，入城。” “等下。” 李果不想拿出佛母的人头，说什么需要自己呈现给皇上。汤不平哪里管他那些理由，拔出刀就放在了李果的脖子上，佛母的人头就落到了安全局手中。 顾三审一抬手，高喊：“入城！” 安全局浩浩荡荡，举人头，压囚车，敲锣呐喊，过正阳门而不入，折道通济门，入城之后，又行中诚，经国子监，教场等，声势震天。 打这一日之后，父母吓唬小孩子就开始说：再不听话，就让白莲教收拾你。 百姓中也有义愤填膺者，还有好事的大妈大爷，也不知道抢了谁家的鸡蛋，白菜，就开始朝着囚车上丢，这都没问题，但那位大哥，丢秤砣可不提倡啊。 顾三审看了看高墙，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皇上特意叮嘱的，或许是想告诉一个人，佛母死了，她的死期也不远了吧。” 朱允炆看着跪在下面的刘长阁，将手中的毛笔搁置下来，平静地说：“今晚朕设宴招待，你不醉，可不准出宫。” 朱允炆即没有提刘长阁的功劳，也没问白莲之事，只如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