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没有意见,也无法有意见。 郁新、黄子澄脸色变得铁青,这话被解缙原封不动地奉送回来,这可就有些脸疼了。 虽然说皇上之前是没有处理政务,但那是之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后面几个时辰。 这些人倒霉,那黄子澄、郁新的政治力量可就大受损害,这个结果,两人并不想承担。 黄子澄惊讶地看向郁新,嘴巴张了张,终没有说出劝阻的话。 杨士奇与自己都是江西吉安府人,可以说有着一层乡谊关系,且两人在政见上多次不谋而合,交往甚密。在郁新、黄子澄等人眼中,杨士奇是自己一派的人。 就杨士奇的所作所为,建树功劳,吏部都看在眼里,皇上也看在眼里,即便是你们两个人再压制,也压制不住杨士奇。 砍掉一些小枝小叶,无法撼动他们的根基,反而会让他们记恨自己。与其那样,不如卖他们一个面子,等待下一个更有利的机会。 郁新将那一份奏疏给烧掉了,黄子澄很是不甘心,道:“我们再写一封奏疏,只谈皇上不上朝之事!” 郁新看了看桌案上的圣旨与批复好的文书,很明显朱允炆已经不是简短的批条治国,而是认真地在处理政务。 但黄子澄明显没有这样的觉悟,道:“此事不宜做大,可找两三个御史发声。” 山东,青州。 耿炳文不愧是耿炳文,这个大明极厉害的防守大将,将防守做到了极致!依托民居,封锁了青州城西面的岱宗门、南面的阜财门、北面的瞻辰门,只有东面的海晏门暂无明军,也不见封锁。 原以为手握数万人,足以击败耿炳文,继而攻略青州府,西窥兖州、济宁,一旦兵发会通河,定能吸纳数十万人加入白莲教,到时,白莲教众将控制山东! 耿炳文虽然最初人手不多,但他却极擅防守,又兼手下一批人勇猛善战,不畏生死,硬生生挡住了自己的进攻。 粮食! 齐王害了白莲教,害了自己! 沫儿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消息是明军传出的,但沫儿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王金刚奴的第一次失败,就已经说明了这个结果。可是他再次行动,被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广袖有些担忧。 广袖松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道:“青州城我们是守不住了,但我不会让耿炳文好过,我会给他送一份大礼!” 广袖一把抓过沫儿,刚想呵斥,却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不由心头一软,说道:“他们还有最后一个使命,完成了,他们就能活下去。” 沫儿轻声问道。 “第二天王、第三天王,一旦明军东进,你们需出南门、北门,袭击明军的后路!沫儿,你负责带城中主力,袭击耿炳文的粮仓——玲珑山!” 静谧的夜,一度让沫儿忘记了自己是身处战场的中心。 沫儿勉强一笑,掀开托盘上的遮布,看到了一副凤冠霞帔,不由眼一热。 沫儿伸出手,触摸着那红色绢衣,动容地说道:“多谢姐姐。” 沫儿肩披霞帔,一旋身,绣花红袍微动,原本就是倾城姿色,如今更显千娇百媚,广袖亲自给沫儿戴上凤冠,道:“好妹妹,姐姐这是给你送嫁了。” 广袖擦过眼角的泪,道:“若是可以,你去开封吧。朱有爋虽背叛了他的父亲,失去了周王的权势与地位,但他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对你用情的样子,连姐姐都嫉妒。” 胜,则可破局,能活下去。 至于朱有爋,那个痴人,罢了,就当我负了他吧。 沫儿肃然,对广袖道:“姐姐,你也要保重,若事不可为,一定要保全自己。” 沫儿看着广袖情真意切的目光,轻喃:“姐姐。” 城外。 宁忠指着舆图上海晏门的方向,道:“白莲教已多日战斗不利,无法破开我军防线,士气低落,用不了多久,他们定会向东逃窜,一旦出城,便是他们的覆灭之时!” 耿炳文审视着舆图,威严地说道:“白莲教徒虽非善战之人,却有死战之志,亡命无畏,绝不可小视。现在只要我们围而不打,封其出路,避其锋芒,不出半月,青州城必会不战而降,在这期间,诸位要稳住军心,不可行错。” 众将齐声答应。 耿炳文眼神一亮,没想到白莲教如此不堪,现在就要逃走? 耿炳文带众将出了大帐,登上临时修筑的简易高楼,拿出望远镜看去,果见青州城中东门处火把一片,似有大量教徒集结,而反观其他门,并无动静。 耿炳文下达军令,又觉不妥,追加了一句:“一旦战事起,其他军士可趁机登城,夺下城池!” 宁忠、刘遂等人领命,纷纷离开。 耿炳文呵呵一笑,不屑地说道:“这几日瞭望哨兵多次汇报,外加有望远镜窥远,可以看清楚城中已是接近断炊,原以为他们还能坚持数日,现在看来,他们也只能活到今晚了。一群要饿死的人,还有什么本事去耍阴谋?” 耿炳文打断了汤不平的话,反问了一句:“他们怎么到巨洋水?” 虽然齐王造反没带走大量的马匹,但为了吃饭,城里的人可是杀了不少马匹的,即使此时城中还有马,数量也定不会太多。 两只腿怎么能跑到几十里外的巨洋水,最快也得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时间,明军就算是骑毛驴,也追杀去杀掉他们了。 “准备作战吧。” 在半个时辰后,青州城的海晏门缓缓打开。 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青州城,广袖咬了咬嘴唇,高声道:“急速前进,只要到了巨洋水,胜利必然属于我们白莲教,到时候你们将不再挨饿!出发!” 耿炳文终还是谨慎之人,待广袖带人离开青州城后,一直观察着青州城的动静,见城中死气沉沉,并无异常,便下令:“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