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更多的官员是“找茬”型,能找出问题,也能明明白白地说出问题来,可一旦牵扯到解决方案,那就抓瞎了。 可杨溥不凡就在这里,他即能敏锐地找出问题,又能快速地想好对策。这样的思维敏捷之人,属实难得。更兼此人城府不深,性格正直。 就以今日事来论,茹瑺的安排中明显有纰漏,杨溥也清楚问题所在,却没有当场提出来,在担当与勇气上,还差一些火候。 “烽火?” 烽火戏诸侯的典故茹瑺还是清楚的,不过山西即没有冰山美人褒姒,也没有胡闹的周幽王。 “首先,这算不得欺骗,只是一份研判文书。其次,北元的威胁确实存在,大同又算是前线,一旦朝廷需要征讨北元,自大同出兵也不是没有先例。再次,以北元威胁增加卫所军士训练压力,同时淘弱存强。最后,卫所军官即便是安插人手进入卫所,那这些人也必须不怕死才行。” 杨溥出的主意确实有助于解决问题,但他的主意太让人头疼了。 这个家伙就不能出点正常的、常规的办法吗? 茹瑺刚刚摇头,杨溥便补充了一句:“若消息传入民间,对百姓移民也是有帮助的。” 茹瑺这次真的犹豫了。 一旦有战事,卫所军士需要上前线杀敌的,可能会掉脑袋。 可若是选择移民,那事情就好办了,至少三年内不需要服徭役,不会被拉去搞运输副业去。 只是…… 不过茹瑺是老兵部尚书,只要看看北方的疆域与舆图就清楚,朝廷对北元用兵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山西出兵出人也是不可避免的,虽然这里未必会是主力,但至少是打辅助的力量。 只不过,这事牵扯太大。 虽然武定侯郭英已经老了,但茹瑺也不想他被押到午门外,欣赏午时三刻的太阳。 茹瑺揉着眉心。 “你什么意思?” 杨溥缓缓说道:“如此之事自需密报皇上,若是皇上认为可行,自然由五军都督府、安全局秘密执行,与我们无关。若皇上认为不可行,那我们便另寻他法。” 杨溥作揖谢过:“小子多谢大人。” 就在山西移民正准备拉来序幕的时候,晋商又开始了活动,常家常百业升任了二把手,成为了常千里之下的第一人,开始筹谋自己的商业版图。 无边寺,白塔问心 常千里一脸肃穆,看着跪在堂下的常百业,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 而在常千里身后,则是常家先祖牌位,最上面的牌位之上,赫然刻写着“常惠”二字,而这个名字意味着是太谷常家有着悠长的历史,其族谱竟可以追溯到汉朝时期。 苏武。 常惠后被封长罗侯,也正是从此人开始,山西常家才成为了显赫望族。 常百业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最高的牌位,暗想:只经商是成不了名门望族的,没有官的背景,富户永远只是富户。 常千里接过秤砣、秤杆,走向常百业,肃然道:“你的能力得到了宗族认可,今日升你为常家大管事,统揽常家大小生意事,然你需握好这杆十六金星称!” 常百业感觉肩膀有些沉重,自己将要扛起的,是常家的未来! 常百业握着拳头,脑海中闪过这些年来的打拼,没有日夜的忙碌,自伙计搬运货物,到账房统算,再到掌柜东北西走,协调关系,再至出关漠北,见识了沙漠的荒凉,草原的辽阔,北元骑兵的锐利,又转京师,见过最繁华的城市,见过天下最权贵的人。 什么苦难,什么痛苦,什么困难,我都踏过来了。 常百业松开手,目光坚定地接过秤杆,瞥了一眼篮子里的货物,五谷是粮 拿起秤砣,常百业用手微微提了提篮子,然后放在地上,秤砣移动到一定标度后,便挂起篮子,称量起来。 “买卖公平!” 这一手,赢得满堂喝彩。 只用手提一提篮子便将其重量估摸个八九不离十,一称不改,可见常百业对重要的感知已到了很高的水平。 常百业接过算盘,哗啦摇晃两声,道:“精打细算,支取有度。” 老人高声喊道。 话音落,堂外掌柜依次入宗祠奉茶,以示自此时起,听从常百业调遣。 常百业被一群掌柜、伙计灌醉了,虽酣睡深沉,但一到二日清晨,常百业便强忍着宿醉的头疼起身,给常千里、家族长辈请礼。 常百业连忙答应。 太谷县人有一句俗话,即“先有白塔村,后有太谷城”。太谷最初为白塔村,而白塔村的名字,便来自于无边寺中的“白塔”,在隋朝时,方有太谷县之名。 无边寺座北向南,前后三进院落,布局严谨却又疏朗,其在设计山门时,采取的是“下为门洞,上为戏台”的方案。 常百业安排人将香礼送到后院,然后走向天王殿,拜过之后,又穿天王殿而过,到了大雄宝殿之前。 插香入炉,常百业走入大雄宝殿,跪在蒲团之上。 看不到整个容颜,只有娇柔而令人心动的侧颜。 只一眼,常百业已忘不了那容颜,精致如瑰宝的面容,一双满含秋水的桃花眸。 一直跟在常百业身边的伙计常远喊道。 常远眼神一亮,机灵如他,自然知晓这个安排的含义,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追去,偷偷看清楚之后,便去找了寺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