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些名字 洪武时期的山西大移民,始于洪洞大槐树。 安土重迁的百姓,谁都不愿背井离乡,任谁都清楚,既然是移民,移过去的地方不是人烟稀少,就是荆棘丛生,绝不可能是“塞上江南”。 杨腊月嘴角哆嗦着,自己的长子、次子都被强制带走,加入了浩荡、无法回头的移民大军,几年过去了,音讯全无。 “当年朝廷迁民,下有明令,唯不迁洪洞,文书告示贴满山西,消息传遍四方,百姓中为不迁移,纷纷逃聚于洪洞。可谁知官员当即调动大军,围了洪洞,还言说,唯不迁洪洞是假,朝廷独迁洪洞方为真……” 言而无信,狡诈欺民! 那一段时间,哭声数月不绝! 杨元杰今年只有十五岁,几年前的移民他是知晓一些的,只不过朝廷的手段他并没听闻,没想到竟还有如此之事。 洪洞大槐树见证了朝廷官员的无耻与阴险,也警示着后来人,不要轻易再相信朝廷。 朱允炆坐在武英殿,不知道山西乡民的心思,只审视着舆图,思考着大局。 朱允炆习惯了皇上的角色,不再是斤斤计较于细微末节,而是更多从大局考虑。 双喜恭谨地递上一份文书。 蹇义知晓此文书递上去,皇上必定有召,便早早候在武英殿外,待听闻消息,便从容入殿行礼。 蹇义肃然道:“回皇上,合计七十六人。” 一次撤掉七十余官员,这在建文朝可还没有先例。 朱允炆询问道。 朱允炆听闻是全察,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扫了一眼名单,一大堆陌生的名字,竟没有一位尚书、侍郎、郎中。 “这份全察名录有问题。” 蹇义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不知这名录有何问题,还请皇上示下。” 蹇义惊愕不已。 朱允炆抬了抬手,让蹇义退下。 黑压压的官场什么时候洁白如雪过。 左右侍郎卢义、毛泰亨上前询问,蹇义只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说,这名录里少了一些名字。” 毛泰亨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可少了一些名字,那就麻烦多了。 蹇义揣测圣意,分析道:“从这份名录来看,皇上对吏部全察不太满意。少了一些名字,说明我们还没有全察到位。” 毛泰亨解释道。 卢义与毛泰亨没有说话。 不是他们没问题,而是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你揭发我,我也可以揭发你,你赶走我的人,我哪一天也能把你的人赶走。 吏部虽然掌管着官员升迁与考功,可不意味着吏部的人端是铁饭碗,人家户部、兵部……也有给事中,也有人会说话,会骂人,会弹劾。 蹇义清楚厉害关系,沉默良久,才下定决心,严肃至极地说道:“吏部有察忠选能之职,若非良臣干吏,只留其饱食终日,无所作为,又有何用?备位充数,总会害了百姓!此事得罪人,那就让我蹇义来得罪吧。将全察文书中,干系郎中、侍郎、尚书,乃至内阁官员,悉数送我桌案!” 蹇义目光中带着决然之色,圣人之道,不就是教导我,为人要秉心正直,淳良笃实,裨益国家! 虽然蹇义下定了决心,准备拉几个高官下台,但翻遍高官履历,却始终找不出来多少问题。经过了洪武年的血雨腥风,能活下来辅佐朱允炆的重臣,还真的找不出来几个贪污腐败的。 吏部忙着挑刺,兵部忙着武举之事,户部忙着转运粮饷,刑部忙着审讯犯人,工部忙着会通河之事,就连礼部也没闲着。 黄观对于陈性善的主张并不认可,担忧地看着陈迪。此时派遣使臣出使西域,极有可能会回不来。” 陈迪苦笑一声,道:“消息,你想要什么消息?亦力把里在西北极地,又有漠海作为天然屏障,纵我大军想要进入亦力把里,也不是容易之事。想要如汉唐威名,我大明王朝还需要付出更多。” 可大明京师是南京,到长安还有两千多里路,隔着那么远想要控制西域,威震西域,有些痴人说梦。 陈性善皱眉道:“如此的话,朝廷应早做打算才是。” 陈性善与黄观对视了一眼,连连摇头。 相对于礼部官员,燕王朱棣明显对朱允炆的“预判”更为紧张与重视,甚至暗中安排人前往陕西,紧盯西域情报,以证实朱允炆的预判是真是假。 朱棣看着桌案上的西域舆图,脸色惊疑。 朱棣畏惧于朱允炆天才的预判,他似乎看穿了一切,从容不迫地准备着应对之法,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北元,对安南。 虽然西北之地预警,陕西都指挥史彭成传来求援文书,兵部、五军都督府如临大敌,可朱允炆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丝毫不放在心上。 朱棣看着眼前的西北舆图,很明白宋晟的焦急心情,哈密可以说是西域襟喉,是西北门户所在,历来都有“保哈密所以保甘肃也,保甘肃所以保陕西也”的说法。 可朱允炆却预判亦力把里将陷入内战,没两三年腾不出手进攻哈密等地,至于处在亦力把里以西的帖木儿帝国,更不会在这个时候东征。 对于这一点,朱棣经过深入研究,表示认可。 作为一个厉害的人物,帖木儿不会看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帖木儿帝国威胁大明的前提,是后方没有敌人。 “丘福,煦儿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