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新走向王文涛,厉声喝道:“周王府长史王翰送舟原武,之后不久大堤溃坝,除一干县衙之人,侥幸之人,原武人全部罹难,这背后可是周王指使?” 王文涛混沌之中回道。 王文涛摇晃着脑袋,无力地说道:“弥勒佛降于乱世,世道越乱,越黑暗,才会有光明佛,救苦救难。” 白莲教,必须彻底剿灭! 郁新追问道。 一声惨叫声猛地传出。 狠起来也太狠了…… 郁新作为内阁重臣,素日里气度不凡,行止从容,可王文涛的话让他失去了理智,只想将这群疯子彻底扼杀! 为了自己为官为政的抱负! 郁新丢下烙铁,咬牙说道:“想尽一切办法,将他送到京师,交给皇上发落!” 郁新摆了摆手,说道:“只凭着王文涛的口供,根本扳不倒周王。若周王反咬一口,说与王文涛有结仇,是为污蔑,如何处置?当下最紧要的是找出更多人证,物证。” 眼下开封城已封了数日,杀死王翰的白莲教徒依旧没有找到,而雄武成抓到的中年人,至今连什么名字都没调查出来。 调查陷入困境,想要找到突破点并不容易。 “原武那边调查的如何了?” 汤不平摇了摇头,说道:“一场大水,毁了所有,就连原武县衙原来人员,不是隐姓埋名远离他乡,就是莫名死亡,安全局暗中调查许久,也仅仅找到寥寥几个原武老人。” “老船工一起去?” 白莲教在开封的力量绝不容小觑,能瞒过安全局的眼睛,当着雄武成的面杀了王翰,可见其不仅有实力,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这种情况下,将唯一的知情人带出府衙,离开府府衙庇护,无异于将其暴露在外,一旦被白莲教找到机会,老船工极有可能会步王翰的后尘。 “可是……” 鱼要上钩,那前提是吃掉鱼饵。 郁新摆了摆手,走近汤不平,缓缓说道:“老船工绝不能出事,所以,我们需要如此……” 郁新拜别了周王,下令解除开封封禁,携开封知府任毅、随行官员、老船工等巡视地方,出开封城,沿黄河向西而行,途径陶家店、兽医口、杨桥至孙家渡口。 任毅心头一沉,回道:“大人,这孙家渡口其实已是原武县辖区,洪武二十四年黄河决堤,便在那里,黑洋山。” “走,去看看。” 大堤已是修好,近几年这里并没有出现大的险情。 “为何决堤在南岸,而北岸原武县也损失惨重?” 任毅摇了摇头,说道:“洪武二十四年的那一场暴雨极大,黄河水一度暴涨,先是在南岸溃坝,但随后不久,北岸大堤也垮塌,黄河水在南下肆虐的同时,吞并了原武、阳武,一直波及到新乡等地。” “哎,确实如此,天灾无情啊。” 郁新换了一种口气,缓缓说道:“本阁又听闻,无论是原武,阳武,还是郑州、荥阳、密县、陈留等地,官府衙役在如此水患之下,损失不过一成,可为真?” 郁新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任知府,还请你回答本阁,为何同样造灾,百姓十不存一,而官员十损其一?莫不是说,这黄河决堤时,洪水是绕着官员流过去的?” 郁新冷冷地说道:“哦,官府警惕性高,所以连带着他们的妻子儿女,也都警惕性高了?看来,这开封府的官都命大啊,黄河水都不敢侵犯。景大人,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朝廷去个旨意,留在开封当个知县算了,反正天大的洪水,都毫发无伤。” 任毅额头有些冒冷汗,想到了什么,说道:“也并非全是如此,朱仙镇官员就死了几个……” 任毅瞪眼看着郁新,努力让自己镇定,道:“大人是何意?” 任毅跟了上去,目光中却充满了不安。乎在暗示什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王翰送舟的事。 死无对证,只要不承认,他们也没任何办法。 船刚离岸,郁新便对一旁的老船工说道。 “那一日大雨,我奉命巡堤,发现渡口处灯火通明,便过去探寻,发现黄河边停留着三十余艘船只,而送船之人,正是周王府长史王翰,接船的,则是当时的原武知县蔡智……” 郁新看着伤心欲绝的老船工,沉声说道:“家眷入船,大堤溃坝,这时间拿捏的,可是精准至极啊……” 郁新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任毅的脑海之中。 “呵呵,是不是无稽之谈,走一趟原武就知道了。” 任毅微微眯起眼睛,心头一沉。 看着老谋深算的郁新,任毅撩起一串水花,冷冷说道:“无论去哪里,作为开封知府,自然需要陪大人走去看看的。原武是一个苦地方,不容易的很。” 任毅惊讶地看着郁新,郁新却没有说什么,船一上岸,便走了出去。 难道说原武知县苗继文,主簿张兴? 原武十分落后,可以称得上是贫困至极的地方。 虽然经过几年人口迁徙,原武有了一些人气,人口也达到了两千户,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中等县,但原武依旧是破败不堪,穷困的让人心疼。 赤贫不是贫穷,贫穷只能算是手头拮据,但多多少少还饿不死,冷不死,渴不死。 赤贫,那是真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