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一路疲惫,勘察、探寻消息总也需要时间,不如便由在下作导引,带诸位大人去看看北魏大石佛、唐宋摩崖石刻如何?” “戴大人雅致不错,但我等实在无心游览。” “好!一路小心。” 宋礼对张显宗施礼,又对其他人一一施礼,只不过唯独落下了戴万,言道:“我去了。” 当天夜里。 “不好了,张大人病了。” 薛夏连忙进入屋子里查看,此时的张显宗躺在禅房的床上,浑身不住地颤抖,嘴唇已有些发白。 薛夏心急如焚,问明戴万大夫可能转移到哪里之后,便冒雨下山,直奔徐州城而去。 潘行并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病中的张显宗。 高巍与潘行吃惊地看着不住呕吐的老者,高巍问道:“他是大夫?我怎么看他更像是病人。” “然后?” 听着薛夏简单的话,高巍打了个寒颤。 看样子是直接挂在马背上带过来的吧? “快点治病。” 大夫喘息平静之后,走到床边,搭脉张显宗,随后皱了皱眉,起身站了起来,将盖在张显宗身上的被子掀开,仔细检查着。 大夫指了指张显宗的大腿,衣服之下,已是血肉模糊。 大夫看向薛夏等人,说道:“这种伤口,只能刮掉死肉,但人能不能挺过去,很难说。” 众人从未想过这一点。 宋礼虽是户部主事,但这两年,数次出京至地方巡查一条鞭法施行情况,唯独工部侍郎张显宗,他这几年并没有出京过,更不要说长时间骑马而行。 “他是如何忍受的。” 这需要多顽强的意志与信念,才能忍受这时时的摩擦与钻心的痛苦! 薛夏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用纱布,打开一看,已然湿透无法使用,而医用酒精,也在来的路上摔碎,不由地咬牙道:“戴知府,徐州卫可有医用纱布?” 戴万有些迷茫地问道。 “听天命吧。” 大夫接过薛夏腰间的短刀,在火焰之上炙烤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张显宗,开始用刀刮去死肉,声音很是沉闷,气氛令人悚然。 咚咚。 “百姓转移得如何了?” “时间太紧,又是雨天,很多百姓不愿意转移,所以……” 戴万怒目圆睁。 吏员低头道。 东南风猛地吹荡起水花,一股水浪拍打在黄河北岸,宋礼站在堤坝之上,看着窜飞起来的浪花,已至脚面。 宋礼看向一旁的前漕运官杨永。 宋礼咬了咬牙,转身看向北面,手指去,道:“你可知道,你的办法会让北面大部之地陷入泽国!峄县、沛县、藤县、临沂、兖州、巨野、济宁府,乃至大半个山东,都将遭灾!这样的手段,能算是救灾之道吗?” “一旦发生溃坝,其后果如何……若我等主动改道黄河,引黄河之水注入山东,借山东境内众多水系湖泊,未必会有大灾!” 宋礼差点死在黄河里,两百米不到的河道,竟用了半天时间才渡了过去。 宋礼与杨永顶风冒雨上了云龙山,进入禅房的瞬间,顿觉不安。 “张大人……” 高巍将事情告诉了宋礼,宋礼焦急不安地看着昏睡的张显宗,道:“老天不会给我们更多时间了,我找外地来的商人问询过,这段时间,不止是黄河水在暴涨,就连涡河、睢水、颖水这三条水道,其水量也达到了最高。” 高巍冷眼看着宋礼,道:“如今张大人尚在昏迷之中,如何决断?你不过是小小六品户部主事,也敢代主官行权不成?”行动,就算是迁移了徐州等地的百姓,那也无济于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样的道理,断事大人都断明不了吗?” 潘行连忙打圆场。 戴万听闻,愣住了,转眼脸上便浮现出了愤怒之色,厉声呵斥道:“宋主事,你枉为朝廷命官!这样的馊主意也能说得出口?” 戴万看着宋礼的目光,满是不屑。 这样的事若偷偷摸摸,不知不觉去做,还可以推说黄河决堤,可眼下河堤之上多少眼睛盯着,而且这房间中还有安全局的人物,竟说出如此话? “为今之计,只有分洪啊!” “呵,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 他倒下的真不是时候! 只要他有意识,那接下来溃坝也好,分流也好,死多少人都与自己没关系,皇上追究下来的的时候,有他张显宗顶着。 “知府大人,不好了,外面传闻怀远决堤,怀远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