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之下,张显宗等人带了老船工,于邳州上岸,至驿站换乘马匹,冒雨直奔徐州…… 衙役班头李武带着十二个民工,披着蓑衣巡视着大堤。 民工王九有些心烦意乱地问道。 “都别作声!” 李武等人纷纷止住脚步,看着老汉李老三。 “李老三,你别吓我。” 李老三站了起来,脸上已满是泥污,严肃至极地说道:“不好了,这大堤不安全了,需要马上撤,快点去喊人,所有人都往高处跑。” 李老三厉声喊道:“打死我一个又算什么,老子还有家人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还不走!” 李武吞咽了口水,盯着李老三,说道:“你凭什么说这大堤不安全了?” 李武看着跑了的李老三,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人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听他的!喊,嗓子喊破了也得把所有人给我喊出来!” 声音穿透了雨幕,传荡在大堤两岸。 “李老三,你走错地方了,大家都跟我去龟山!” 李老三停下脚步,厉声喊道:“都去涂山、荆山,跟我走!” 李武愤怒地走到李老三面前,厉声喊道:“你知不知道,涂山、荆山根本就没什么遮蔽物,我们男人淋雨不碍事,可妇孺怎么办?你会害死他们的!” “你胡说!龟山之上有龙王庙!起码可以安置一些妇孺!” 李老三扬了扬头,冷笑道:“看到了吧,没人听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我的啊,去龟山,那里有龙王庙。王爷爷,你辈分高,说句话啊。” “孩子,李老三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只能去涂山啊。” 李老三招呼着众人前往涂山,而李武却咬了咬牙,带着自家人与一批百姓前往了龟山。 “我是班头,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呵,李武,你好大的狗胆!” 李武被吊在了一旁的树上,看着跟自己前来的百姓,浑身都湿透了,心头满是痛苦,喊道:“知县大人,你纵是杀了我,我也不说一句埋怨话,但请知县让百姓入庙避雨!” 知县威严地下令,然后对所有人喊道:“你们都给我回家去,根本就没有水患!刘四,你愣着做什么,打啊!” “给我狠狠打,打死他!” 鞭子声越发密集,就在李武无力昏昏将死的时候,一声如万雷齐聚之声,从远处轰轰传来,远处的长空,更是变得苍茫。 李武无力地抬起头,看向远处,嘴角苦涩起来:李老三说得对。 百姓凄楚地看着知县,浑身冷得瑟瑟发抖,一些壮年更是咬牙切齿,一步步上前。 说完,知县便带人头也不回地跑去龙王庙。 庙里,悠然自得,暖意洋洋。 “爹爹,这雨真好玩。” 知县一把抱着儿子,看着撑着伞的妻子,笑道:“既然儿子喜欢,那我们就去求下龙王,让雨多下几天如何?” 男孩笑着,听到了动静,指了指外面,道:“爹爹,外面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那可不行,他们来了,我睡哪里?爹爹把他们打回去吧,就像是上次那样,放狗咬他们,可好玩了。” 暴乱杀官,阳谋之下(三更) 破碎的水缸,眨眼之间已是四分五裂,分散到了不同地方。 涂山山下,李老三停下脚步,高声喊道:“都不要作声!” “嘘!” 李老三站在一块山石之上,眯着眼看着远方,陡然破声喊道:“都快点,快点上山,发水了!” 李老三充当着指挥人员,众人纷纷加速,向山上爬去。 “你也赶紧上山!” “呵 李九催促过一嗓子之后,对李老三问道。 “我听了大坝,里面动静不小。况且在暴雨之下,想要找到暗涌与渗水的位置,短时间内是绝不可能。就算是找到了,也来不及堵塞了,我们人手根本不够,与其浪费时间送死,还不如一起逃命。” “少来奉承,我已经不做班头十五年了。只是可惜了,那李武是个不错的班头,但此时,恐怕要吃苦头啊。”李老三目光中有些忧愁,旋即摇了摇头,喊道:“快点,都快点!” 这一日,都督同知孙岳正在中堂休息,突然有军士来报,怀远急报。 来人是怀远卫指挥佥事杨俊,杨俊行礼之后,快速说道:“大人,大事不好,怀远涡河决堤,怀远城如今已成水国!” 杨俊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开口。 杨俊不安地看着孙岳,道:“城外与城中百姓,虽然提前疏散了一部分,但仍旧有大半百姓没有转移出去,目前还不清楚死伤情况。” 孙岳心情沉重,对杨俊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