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黄夫人在外浣衣局做差,可还顺利?” 王氏摇了摇头,道:“外浣衣局要裁人了,恐怕做不了多久了。今日出门,便是去坊间打听,看看有没有其他活计。” 朱允炆愣住了。 黄九二也吃惊地看向王氏,问道:“怎么回事?” 朱允炆皱了皱眉,看来外浣衣局出了点问题。 王氏见朱允炆如此强势,而黄九二往日里不洗碗的家伙,竟也十分听话起来,不由多看了几眼朱允炆,回道:“外浣衣局的职责,便是清洗宫内衣物,可若是没有衣物送来,大家都闲着,不裁人留着也没用吧?” 朱允炆皱眉。 外浣衣局也内卷 朱允炆眯着眼,问道:“你是说,外浣衣局是以清洗衣物的多寡来定工钱?” 王氏说完,叹了口气,接过黄九二手中的抹布,苦笑道:“看我这张嘴,妇人的事怎么就说给你了。你们且坐着,我去沏壶茶。” 按劳分配,计件算工,朱允炆可以理解。 你干完一件,继续下一件,这样计件算工是公平的。可如果将大部分衣物都划分给了个别人,而对于其他人,只给很少衣物,那就不道德了。 人家闲着瞪眼,坐看白云苍狗,最后穷得滚? 看来,群众路线是正确的。 “好好在外浣衣局做差吧。” 王氏只勉强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 朱允炆蹭了一顿饭,准备离开。 朱允炆弯着腰,认真地对黄莺道:“只要你开心,你爹爹便不会再挨打了,我保证。” 黄莺笑道,松开朱允炆的衣角,蹦跳着跑向屋里。 “黄九二。” 朱允炆走出庭院,看了一眼依旧在不远处守卫的刘长阁,并没说什么,而是对身旁的黄九二说道:“朕忘记告诉你了,经厂匠人月钱改了,五年以下匠人三两,五年以上五两,十年以上七两。五十岁便退下来,每个月还可领一两月钱。” 黄九二连连点头,感激涕零,习惯性地想要下跪,却被朱允炆制止。 朱允炆挥了挥手,在刘长阁的陪同之下离开了巷道。 黄莺翻着白眼,头歪向一边,无声地抗议着。 王氏解下围裙,擦了擦手,然后放在了架子上,对走过来的黄九二问道。 “留在那里?若你每个月七两银子,我便是在家也无妨。如今二斤长大成人,到了成婚年纪,别人一听家里是匠户,连媒人都不愿来,若不把家底打打,孩子如何娶亲?” 王氏不想耽误着。 “就因为匠头一句话?我看你是魔怔了,经厂匠头什么时候能管外浣衣局了?”王氏走向韭菜地,有些心疼地说道:“往日里孩子哭着闹着,你都不舍得用鸡蛋,全给母亲留着,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刘氏瞪着眼,手中拐杖都丢在了地上,王氏手里的铲子也掉了,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黄莺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震惊的哥哥、母亲与奶奶,不解地问道:“建文皇帝,是不是奶奶说起最大的官。大哥哥的官有那么大吗?” 王氏也急忙问道:“这,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来这里……” “二斤,你去书坊给师傅说清楚,日后从商,家里给你拿钱,你想要卖书,那便卖书,你想要去其他书坊,那便去。还有二月,让你哥哥给你买书,好好学,过几日,咱也请一个先生来,教你学问。母亲,花娘,皇上是我们的恩人啊。” 王氏连连追问。 朱允炆进入金川门,登上城楼,对久候多时的解缙、黄子澄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民居,抬手指去,道:“那片空地可以整理出来,建造几个粮仓。这里有金川河,运粮便利,且水源充分,纵是发生火情,也便于控制。” 大明国都的困境与难题 朱允炆很清楚,对于大明而言,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一不是火铳大炮,二不是刀剑盔甲,而是粮食。 随着一条鞭法、遏兼并国策推行,今年纳税田亩数量将达到历史最高。 一旦田亩所产增加,粮食交易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农户手中没余钱,只靠着一群贪官污吏吃吃喝喝,富商走客吹拉弹唱,那这大商业,也只能聚集在京师、江浙、沿海等地,无法广惠于地方。 “各州府设大粮仓,县设小粮仓,由农税司出资承建,负责官买粮食,至于粮食价格,便以去年价为准,如此一来,不致商户压价。各地粮仓若有不足,可上报州府,州府不足,可上报布政使衙门,统筹粮食调拨与储备。” 朱允炆拍着城墙垛口,严肃地说道。 朱允炆看向北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南京兴建粮仓,最大的作用只有两个,一是备灾备兵,二是平抑物价。 有些时候跑得太急,加上路上干粮不够,等到了洛阳,随行的人饿死一半了。 后来隋炀帝杨广上台,开凿的隋唐大运河,不也是以洛阳为中心? 朱允炆是不需要当“逐粮天子”,只是对于南京作为京师,朱允炆也是深感忧虑。 若是从政治、军事与国家的高度去考虑,南京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合适的。 真正能毁灭大明,彻底结束大明国运的敌人,是北方的游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