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不满是有道理的,父亲偏心啊,不从自己儿子里面选太子也就罢了,在朱标一脉中,竟还来“以庶凌嫡”这一套。 朱元璋也没办法,朱允熥身后的武勋集团太强大了,其母亲常氏是常遇春的女儿,蓝玉的外甥女。 而反观朱允炆,他身后只是文臣,不存在外戚篡权的危险。纵是如此,朱元璋还是不放心蓝玉,立朱允炆之后的第二年,便开启了“蓝玉案”。 朱棣带着一身酒气,诉说着那一段惨烈而不安的时光,将心中的不甘、不满、不愤,全都宣泄出来,一向内敛深沉的朱棣,如今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脸上流淌着泪水。 朱棣大声喊道。 朱允炆听着朱棣的倾诉,他毫无保留地,将一切和盘托出,朱元璋的压制,野心疯狂的炙烤,不屈命运的倔强,忍辱负重的老道…… 朱棣踉跄不稳,依旧推开了徐仪华的搀扶,看着朱允炆,苦笑两声,说道:“本王错了,论手段,谋略,大局,军国,家国,本王都不如你,你朱允炆才是大明当之无愧的帝王!” 徐仪华虽是朱棣的枕边人,但有些事,有些话,朱棣无法诉说给她。 徐仪华不怪朱棣,他是自己的男人,无论他是造反被杀,还是被贬为庶民,自己都会陪着他走到底,结发至终,生死不弃。 马恩慧笑盈盈地点头,双喜等人走入大殿,安排辇车送朱棣、徐仪华出宫,待马恩慧将回到坤宁宫时,朱允炆已醉倒在榻。 帝王之家最大的缺陷,便是讳莫如深,什么都让人猜,什么都不给人说透,笑不一定是开心,哭不一定是悲伤。 现在好了,说开了,便丢下过去的包袱,挑起未来的担子,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前进吧! 朕需要你,大明也需要你! 京师,燕王府。 徐仪华端来一碗清淡的粥,关切地问道:“王爷,头可是痛了?” 徐仪华坐在一旁,柔情地看着朱棣,说道:“王爷,听说那可是烈烧酒,不是寻常酒水。” 徐仪华莞尔一笑,道:“王爷是真忘了?足有三次呢。也不知道王爷为何喝那么多,万一伤了身体,该如何是好?” 徐仪华微蹙眉心,担忧地看着朱棣。 徐仪华这才放下忧虑,对朱棣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王爷,辽王、珉王的封地被收回了。” 朱棣顿时一惊。 朱棣仔细看过文书之后,询问道:“那医用纱布、酒精,当真为二王所制?” “什么传闻?” 徐仪华笑道:“传闻说,医用纱布与酒精,实则为后宫所产,二王从商售卖而已。王爷说这是不是笑人,后宫若可织造出来,缘何会以卖的方式交割给兵部。” 徐仪华愣住了,转瞬之间明白过来,一脸惊讶地问道:“王爷,这,这不可能吧?” 皇上与皇后这两口子,这样做是图什么? 徐仪华连忙劝道:“王爷昨日大醉,尚未休息好,如何可上朝。再说了,百官对王爷颇有微词,不去还好,去了岂不招人弹劾,何苦来?” 奉天殿。 “陛下临朝!” 朱允炆自御道进入正殿,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编钟衔着皇上的声音,传荡在奉天殿内,百官叩首,口呼“谢陛下”,起身准备今日奏对。 徐辉祖出班,道:“回皇上,福建去年上报倭匪有二十一次,江浙有十七次,规模小的,只有数人,大的也不过百人。” 朱允炆咬牙切齿,厉声说着。 解缙、徐辉祖等人也有些惊愕,皇上这情绪波动有些大啊,去年广州来报海匪的时候,也没见如此愤怒。 朱允炆强压怒火,问道。 “防备?我大明百姓,怎可受倭匪欺辱!昭告各地卫所,一旦倭匪进犯,务必全部歼灭!戚斌不是想要出海杀倭吗?那就给他船只!告知沿海诸省,凡犯我大明子民之倭匪,遇之当悉数斩诀,无需受降,无需押解!” 朝堂之上,百官心惊肉跳。 徐辉祖等一干武勋心头一热,目光中满是兴奋 天啊,武将们终于有活可以干了,呜呜,可闲死我们了! 虽然军队有新兵之策,但一天天备战训练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训练能有多少军功? 现在倭匪虽然规模不大,毕竟也伤害着大明百姓,作为军人,如何能容忍? 徐辉祖拱手道:“皇上,臣愿亲至江浙一带,平定倭乱!” 先有大国公李景隆去广州打小海匪,后有大国公徐辉祖去江浙扫倭匪?你们是国公啊,能不能稳当点,立多少功劳,也没办法升了啊。 解缙出班,高声喊道。 朱允炆饶有兴趣地问道。 “张玉、朱能乃是北地旱将,如何能为水师参将?” 解缙反问道:“郑和作副总兵之前,也未曾见过大海,如今其手下水师堪称精锐,景大人焉知不可?” “何罪之有?!” 景清张了张嘴,却无法说清楚。 他们也只能是揣测,或以朱棣装疯“欺君罔上”为罪名来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