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4章 知道错了吗?错在哪里?
当严绍庭知道马芳已经奉旨回京的时候。
他正被好大儿拉了一身的金黄。
大妹子陆文燕侧卧在床上,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满脸的笑容。
芸娘带着丫鬟们,神色紧张的接过小少爷,又开始为严绍庭更换干净的衣裳。
徐渭和陆绎就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憋着笑打量着被拉了一身的严绍庭,想想这等模样的严绍庭,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了。
好一会的功夫,严绍庭才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走到同样换了一身衣裳的儿子跟前。
严绍庭瞪着眼,恶狠狠的冲着好大儿哼了一声:“你已经是快半个月的人了,要学会控制自己!”
对于父亲的训斥和不满。
还没有个正经名字的严家小少爷,立马憋着嘴,两眼泪汪汪的转头看向母亲。
陆文燕立马顺势就将一只枕头丢了出来。
严绍庭连忙伸手接住,然后满脸讨好:“夫人息怒。”
说完后,看着憋了半天小表情,却偏偏就是没哭出来的小崽子,严绍庭也只能是心悦诚服的退出屋子。
现如今,自己在严家是个什么地位,严绍庭那是清清楚楚。
虽说还不至于和严世蕃一样混到和家里看门狗论兄弟的地步,但后宅这边差不多也没多少地位了。
出了屋子,看向憋着笑的两人。
严绍庭翻翻白眼。
他领头走在前面,出声询问:“马芳几时回京的?回京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陆绎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开口解释:“晌午过后进的城,先去了兵部履职,又去了吏部报道,然后便在礼部的人陪同下进了会同南馆歇息,等候宫中传召。”
徐渭亦在一旁问道:“马芳进城后有什么反应?”
陆绎撇撇嘴:“他能有什么反应,好似没事人一样,在兵部见到不少老熟人,还很是热情呢。进了会同馆后,便叫了那个跟他一同回京的参将出门买酒买肉。”
听到陆绎说完这话,徐渭便默默的侧目看向了严绍庭。
严绍庭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带着几分好奇。
明显,马芳这是心中明白,自己这一趟回京并不会出什么事情。
又或者他是故作镇定。
但大概率,严绍庭倾向于马芳是认定自己此次回京定然安然无恙。
这时候。
三人已经走出别院。
严绍庭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夹山。
山坡上,隐隐约约能见到功德陵的位置所在。
“他该来这里一趟。”
严绍庭低声念叨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徐渭和陆绎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严绍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其实这一次昌平算是帮了宣府镇和马芳一把。
不然若当真让那三千多蒙古人在京师地盘上纵横,宣府镇和马芳那就真的罪责难逃了。
至少,这些死去的昌平民壮队汉子,马芳得要认下这个人情。
等到三人绕着书院,一路走到前面的广场上。
徐渭这才开口:“既然马芳已经奉旨回京,郎君这时候也该要回城里了。”
陆绎则在一旁说:“我先回城,若有什么消息,等姐夫你们回城后,我就送过去。”
说完。
陆绎在得了严绍庭点头同意后,便牵着马带着人往城里赶回。
望着陆绎离去的背影,严绍庭揣起双手,同徐渭站在一起。
“前几日世子说,裕王同皇上请求,允了我南下为官一事。”
徐渭目光一动,虽然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却没有太多的惊讶,而是看了眼四周:“裕王这次可是不顾规矩了。”
严绍庭嗯了声:“恐怕还是沾了世子的光。”
听到这话,徐渭不由的笑了起来。
不论谁家,哪怕是天家也是如此,就如现在的严家一样,上上下下都围着才生下来还没一个月的小屁孩转。
徐渭笑着说:“既然裕王已经替郎君办好了南下为官的事情,那杨尚书那边承下来的人情岂不是要落空了。”
严绍庭摇摇头:“皇上的意思是要等等机会,想来应该是要放去南京。如此说来,杨博那边还是要出面,不然如何能给皇上一个机会?”
徐渭闻言,思量片刻,最后也是点了点头。
他小声嘀咕着:“如此说来,便只剩下郎君能谋求到何等官职的事情了。”
说罢。
徐渭却是皱起眉头。
一旦严绍庭南下为官,那么自己便要独在京师,恐怕想要一同南下是很难成行的。
毕竟自己现在不光是昌平治安司的司丞,还是詹事府右庶子。
总不能自己也谋求个南边的官职吧。
严绍庭自然看出了徐渭的纠结,笑着拍了拍老徐的肩膀:“文长先生放心,就算什么都不带,我也得带着你一同南下。这两年文长先生也一直留在京师,这次有机会也该回南边一趟了。”
不由的。
严绍庭便感叹起了如今时间过得愈发的快。
而在京中。
西苑万寿宫。
嘉靖斜靠在御座上,轻叹一声:“朕如今有时常常觉得,时间过得竟是如此之快……”
说着,嘉靖低头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马芳。
“朕还记得,嘉靖二十九年六月……庚戊之变啊!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千户官,领兵于怀柔遭遇俺答汗,当场斩杀俺答汗的部将,迫使俺答汗暂退。”
殿内。
突然自会同馆中被传召入宫的马芳,静静地跪在地上,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安和疑惑。
但听到皇帝嘴里说出这些话,心中却不由的生出一丝追忆过往的情绪。
嘉靖则是继续说道:“随后似是两月有余,蒙古人再次来犯,还是你马芳率部迎敌。先是看穿蒙古人乃是利用弱旅引诱我军,随后便反将蒙古人进入我军埋伏,一战大胜。而你却依旧稳如泰山,笃定蒙古人必然会卷土重来,便在野马川布防,再将来犯之敌杀的是丢盔卸甲,扭转胜负。”
御座上,嘉靖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的拍着桌案。
他轻叹一声:“算起来,到现在也有十三四年了。”
殿内。
跪在金砖上的马芳,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臣,身负皇恩,却御边不利,还请皇上降旨严惩!”
已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皇帝还记得如此清楚。
不论是真记得,还是不久前重新翻阅过。
能有这份心思。
对于马芳而言,那都是滔天的圣恩了。
嘉靖却是在御座上缓缓坐起,目光似有似无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马芳。
这位十几年前还只是小小一介千户官的武将,却因为其在军事上的才能,便在短短半年光景中,一路升任宣府游击将军,继而破格提拔为正二品都督佥事,又在同年末加封为正一品左都督。
马芳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多年下来,马芳能一直安稳的镇守边关,同样也是因为自己对他的信任。????不过这份信任,是相信马芳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