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婺猛然睁大了眼睛。 “不会的。” 平静得……几乎可以说是冷漠。 “我有办法,你们走吧。” 你能有什么办法? 大约是屡次想要杀人都被阻拦了,死魔的怒火越燃越烈,黑色的火焰猛然大盛,熊熊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一般,灼烈而疯狂地窜动起来。 死魔声音嘶哑,像是被烧红了的沙砾与火炭炙烤过一样,光是听着就让人背后升起阵阵寒意。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也被魔息侵染,血一样红。 “——谁也别想逃。” 黑暗的巨兽终于对他们张开了口,无数黑色的阴影骤然从这漆黑的裂口中探出,这片土地千年来浓烈的死气与怨煞,此时此刻尽数化作一只只焦黑的手,势要将他们尽数拖拽下去! 即使是林宝婺,也有那么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 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在意识到无法正面打破结界之后,死魔便迅速改变了主意。尸骨林是她的领地,即使他们用法阵净化了此地的死气,但埋藏在泥土之下,这巨大的古战场所遗留下来的怨气,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 所谓阵法,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缺陷,便在于必须“列阵”。 失去了立足之地,阵法自然也不复存在。 这一刻,看着死魔露出的半张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时,林宝婺才明白,他们上当了。 “逮住你们了。”死魔说。 土地如海浪般崩塌、起伏,倒像是一场陆上的海啸。在这片海啸之中,黑色的怪物咆哮着,狂喜着伸出手去,就要将他们尽数拉进死的深渊。 一道剑光贯穿了天地。 仅仅一剑,便截断了几乎要触及到他们的诅咒之手。 无论是诅咒着生者的怨煞,还是夺走一切的死气,都在那一剑的光辉之下退却。 那便是陆迟明的剑。 而他们也没有坠下深渊,尽管禁灵领域无法御剑飞行,但在他们坠下的瞬间,白龙托起了众人的身躯。 然而,这并非全无代价。 “云梦泽……”她咬紧牙关,猛地祭出剑来,斩去了纠缠不休的死气,“给我好好撑住了,要是把我们摔下去我可不会放过你!” 像是在说,你先管好你自己罢。 她恨恨地说,挥剑又荡去了来袭的死气。 林宝婺的目光一定,呼吸停住了。 她问。 谁也不知道白飞鸿究竟是何时潜伏起来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隐匿气息的。 刹那之间,便照亮了永无止境的死夜。 一蓬血花骤然爆开。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 白飞鸿持着剑, 心中却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难以理解, 不可捉摸。 那便是——失却一切意义。 但是转瞬之间,连“冷”这种感触, 于她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白飞鸿看见自己的剑锋上覆盖了冰霜, 也看见自己的指尖凝结了霜雪,那寒意自骨髓深处透出,似乎连血液也凝结成冰。 白飞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要杀她? 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来。 死魔深深地注视着她,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 这一刻, 死魔在眼前这名女子身上, 感觉到了某种极端危险的气息。 而这个女人的剑——她的剑—— ——那是雪盈川的剑意。 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存在灼伤一般, 额心的红莲印中渐渐滴下一滴血来。 难以名状的色彩与线条填充了她的视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即使是空气中幽微难察的死气,在她的眼中也是纤毫毕现。过于清楚的视野超越了意识所能承受的极限, 带来了无法形容的负荷,令眼球如同灼烧一般疼痛起来。 只有活人才会痛。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