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的剑意带着冷彻的寒意，自灵府之中冻结到四肢百骸，就连自己血，似乎也要在血管之中凝结成冰，贯穿他的神魂。 深深地，似乎能看到她的魂魄深处去。 剑的主人将一切都赌在这一剑之上，拼尽所有，怀着凛冽至极——甚至可以称之为凄烈的杀意，只以他一人为目标，刺出了这一剑。 她的灵府应该已经被自己刺穿了。 就算不算上她自己那一剑，先前他留给她的伤势也足够沉重了。 就算是雪盈川，也几乎想不出，白飞鸿为什么还能爬起来，又为什么还能使出这般……神乎其神的一剑。 大约是先前那一剑耗尽了她的心力，少女没有力气拔出剑来，更没有力气撤退。她先前的刺杀令长剑整个穿过他的身体，剑柄都没入了他的脊背。 久经战斗的丰富经验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出手的话，她绝对躲不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开。 只要将余下的魔息凝聚在指尖，利用最后的这一瞬间，反手刺穿她的头颅的话…… 漆黑的魔息在指尖凝聚起来—— ——算了。 被这样一剑杀了，就没办法了。 凝聚在这一剑之上的杀意，绝美得让人感到战栗。 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他输得心服口服。 雪盈川笑着想。 他仰望着美丽的月亮。 月华如水，佳期如梦。 唯有今夜，唯有此刻。 雪盈川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看过月亮。 月色如此美丽。 似乎只是这样看着也不错。 “我输了。” 一条命的分量，可不会轻。 “作为杀了我的奖励，送你一个好东西。” 他微微地笑，在心里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坏心，补了这样一句。 因为这就是天地的真理。 放在剑修身上，也就是说，杀了哪个剑修，就可以得到对方的剑意。 有是非之分的，只有修者本人而已。 只为了杀戮而修炼的剑意，自然也会去寻找更适合杀戮的主人。 或许比白飞鸿自己所想得更加适合。 雪盈川有些想笑。 绝对选错了。 他从没有见过比那个道法更不适合她的“道”。 修到最后她一定会后悔。 所以，才一定要将那份剑意送给她。再没有比只为杀戮而生的剑，更适合无情道的剑意了。 她会杀死一切想要杀死的人。 但不是每一个剑修，都会甘愿让剑意就这样离开自己。尤其他的对手，还是这样一个连夺取剑意都不知道的女孩。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不就是空着手来，空着手走？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在清冷而又澄澈的月光之下，雪盈川渐渐闭上了眼睛。 呼吸断绝。 冰冷的夜风穿过赤红的原野，吹散了逐渐湮灭的劫灰。在明澈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场纷散的萤火。 在确认雪盈川已死之后, 白飞鸿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希夷的方向奔去。 白飞鸿灵府的重创并未好全, 先前刺向雪盈川那一剑又几乎耗空了她全部的灵力, 在这种情况下强行驱动回春诀, 她只觉得自己的经脉都在悲鸣，血腥味涌到喉间, 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杯水车薪、不, 希夷整个人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旧船，她的灵力流入他的身体，不消一瞬便流了个七七八八。偏生他的经脉还与人族不同，刚一触碰她便意识到了……便是她全盛时的灵力与希夷相比，也无异于涓流入东海, 渺茫无所依。 人与神, 虽然拥有相似的外貌, 内在却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