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那是神乎其神的一剑变剑，就算是以雪盈川的眼力，也险些没能看清那一式的变幻。 ——绝妙的变手。 ——但还是不对。 他不应该觉察不到才对。 “身经百战”这四个字，用在雪盈川身上也未免显得太过浅薄。自他握剑以来，他早已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战斗——便是不算那些蝼蚁般的弱者，光是正邪两道的强者，他也不知道击败了多少。 ——可惜，她还是太嫩了。 一剑取其首级，一剑刺向灵府。 他出身散修，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师门传承，也不曾习得过多么精妙的武艺与法术。 ——比任何人都快，比任何人都强，也比任何人都准确。 正因为如此，虽然每个人都能看出他要如何攻击，却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连着躲过他两剑。 青女剑之下，出现了另一柄剑。 而是在青女剑拦住他第一剑的同时，那名昆仑墟的女弟子以青女剑为遮掩，刺出了藏在另一只袖中的小剑。 ——纤细菲薄到可以纳入鱼腹之中的鱼肠古剑。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他的脑海之中串联起来。雪盈川眼前蓦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只不过是——杀意纯粹到了极致，反而不存在了杀气。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雪盈川几乎要大笑出声。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他的确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但他也埋下了最大的隐患。 这就是他送到她手上的破绽。 但她要怎么去拦他的第二剑？ 直取首级的一剑被变招的青女剑拦下了，但直刺灵府的那一道剑气，她要怎么拦下来？ 不去拦就会被刺穿灵府，当场毙命。 白飞鸿没有拦。 （修）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去。 他出生于一个平常的凡人家庭，虽然听起来很荒谬, 但雪盈川的确是有爹娘的。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在散修门派里的日子也乏善可陈，至少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值得去记忆的事情。他学到了本事, 便拜别山门, 入世历练。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事情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话—— 的确，曾经有过那样一件小事。 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尝过烈酒的人，便再也无法忘却那美酒的滋味。 从此之后，他弃绝正道，在追寻杀戮与凌丨辱的歧途之上一去不回。 雪盈川并没有无聊到会去计算那种东西。 日子变得越来越无聊，他只好想方设法给自己找点乐子。 留下一人断后，让剩下的人先走——这样的戏码虽然很老套，但仍能让他生出一点兴致。 这让雪盈川想起了上一次同他交手的无情道修士。那一次，那人仿佛也是为了保护什么无聊的蝼蚁，才对他举起了剑。 说起来，上一次同旁人交手，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说到底，他也连对方是谁都忘记了。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修什么无情道？ 但凡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情也好，欲也罢，究竟有哪里不好了？值当这些人一个个特意去消除它。的修到无情——那么这个人，也将不再是人。 看得他几乎都要发笑了。 他看着那女弟子的同伴们离去，再看看她，玩味似的想。 ——明明她连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保护他们都忘记了。 绝妙的喜剧。 这让他难得对她下手轻了许多。 当然，她是一个少有的美人，占据了其中一大部分理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轻云之蔽月，如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