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白衣仙子似乎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她提着剑,挡在这一众山民的面前,与数名魔修冷冷的对视着。 见她还未露面便一剑破了自己的法器,魔修脸色一阵铁青,却还是咬着牙笑起来,一双阴厉的眼睛阴沉沉地打量着这白衣少女。见她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如此修为身手,魔修心中更是恨极,脸颊上的筋肉都不由得抽了一抽。 魔修心中又妒又恨,他平生最恨这些得天独厚之人,见她所持为神兵利器,更是邪念横生,心中涌动着无数杀人夺宝的念头,面上却还是强笑着,不让贪念浮现到自己的脸上。 那白衣少女冷冷的开口了。她的声音也同她的剑一样,清如霜雪。 “你这臭丫头,胆敢瞧不起我——” 血珠坠地的声响,滴答。 等等——血珠? “赵二哥!” “你这妖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你说!” 那种不可言说的恐怖,一瞬间便击溃了魔修们的心防。 “别动。”少年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白道友好剑法。” “至快、至柔、却也至为锋利的一剑。快到连那魔修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被人割下了脑袋,创口又只有那样细微的一线,难以觉察。这一剑当真了得,不知道,这一式可有名字?” “一梦。” ——这一式叫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 她与那个男人之间,也曾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这一千年来, 人与妖, 妖与魔,正道与魔道之间, 冲突日渐增多。战事频起, 杀戮不绝。东海三家一直以来都在抵御妖族来袭的最前沿, 而陆迟明乃是空桑的少主人,既为白帝后裔,又是身负剑骨,天资卓绝。 但是, 在白飞鸿的印象之中,陆迟明一直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不如说,她一直觉得, 这个人并不喜欢杀人。 快到连觉察都来不及,快到甚至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便已经沉入如梦一般静谧的死亡。 那便是一梦的含义。 那是曾经杀害了她的剑式,也是天下最温柔、最残酷、最迅疾的剑式。 她不会再在午夜之时满身冷汗从噩梦之中惊醒,不会再在看着自己的剑意之时痛恨自己的无能,不会在辗转反侧之时,为不存在的伤口而幻痛。 那确实是精妙无双,无与伦比的一剑。 终有一日,她会站在陆迟明的面前,将这一梦还给他。 她将注意力从回忆中拉回,缓步走到了魔修面前。 “说,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同党?背后的人是谁?先前那些新娘,又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这……这位仙子,有话好说,好说。” “我们也只是替人跑腿,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也没胆子干多大的坏事,这里面有误会,误会!” 魔修额前生出大片大片黄豆大的汗珠,一滴冷汗滑过他的眼皮,涩得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唯恐一个动作就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其实我们不过是听……咕、咕嘎——!” 而白飞鸿的剑比他的动作更快,只见她剑光如电,转瞬之间连刺此人膻中、华盖、璇玑、天突四穴,随着青女剑的锋芒闪过,那血肉之中顿时传来极为凄惨的虫鸣。数只蛊虫被她挑出,落在地上时犹自扭动着断成两截的残躯。 白飞鸿垂下眼,静静看着那些死去的蛊虫,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同云梦泽与江天月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且是一个用蛊的好手。”江天月蹲下来,查看了一下那些蛊虫,“看手法,应当和苗疆那边有关……云道友?” “回去以后,让常晏晏看看。”他留意到江天月的目光,简单解释了一下,“常晏晏出身南地,又是不周真人的弟子,对这些蛊虫很有了解。” “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将这些告知了瑶崖真人他们。” “在他们返回之前,我们姑且等在这里。也不知那庙里是否有机关陷阱,贸贸然闯入,恐怕不大妥当。” 一道强硬的男声从上方传了过来,只听一阵破风之声,荆通与张真人都已抵达了这里。荆通还是臭着一张脸,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白飞鸿转过身,对着荆通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飞快地在地下穿行。 “简直不可理喻……”他喃喃,“昆仑的弟子和剑阁大师兄来了也就罢了,就连那个瑶崖峰主和伏虎真人居然也出山了……该死该死,这不是根本打不过吗!” “不过,好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这里的的确确——是有一位‘河伯’在的。” 数千年前,曾经雄踞一方的神川之主。 其用七种蛊虫为杀器, 再以饵食为引,共同造就这诡谲至极,也阴毒至极的阵法。凡是踏入阵法的, 必将遭到这七种蛊毒的群起而攻之, 下场凄惨。 但无论如何,这七种蛊虫终究不过是虫豸罢了。 杜恶剑下, 邪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