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好，宝婺。” ——你这次做的很好。 他们也会这样告诫她。 于是林宝婺仰起头来，挺直了脊背，露出小大人一样的笑。 她总是这样兴冲冲的答应下来。 作为琅嬛阁主的女儿，林宝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都在告诉她—— “一定是天之骄子” “未来可期” 无数的声音环绕着她，无数的目光注视着她。被那样说了，被那样看着，除了拼命努力，拼命再拼命，去完成他们的期许，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也有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的人——怀揣着一种恶意的期盼，在等着她出错，等着她被别的人比下去，等着她变成一个庸才。 “林阁主这辈子都是顺风顺水，只有女儿实在不成器，让她蒙羞。” “听说他可是三千年一遇的天生剑骨。” “蜀山剑阁的阁主现在似乎在亲自教导那位大公子剑术。” “阁主一辈子都不曾输给空桑那位陆城主，唯独这儿女运上嘛……嘿嘿，儿女都是缘，也强求不得！” 她在十岁之前，便已经背下了藏书楼大半的书籍，也练成了诛邪剑法的前七式。无论放在哪个宗门，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陆迟明却已经击败了蜀山剑阁的阁主，成为了修真界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人。 林宝婺明确意识到。 正是因为已经拼死努力过，才会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所以，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她，林宝婺也明白—— 她将永远是娘亲的败笔。是她在教导子女这方面输给空桑城主的证据。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林宝婺再也无法忍耐，在母亲面前哭了出来。 琅嬛阁主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她只是皱着眉头，严厉的呵斥了自己的女儿。 ——你不能丢了林家的脸面。 每个看着她的人，目光都在这样说。 在白飞鸿的对面，幼小的林宝婺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出来。 “……” “你从来不会像他们那样看我……” “你看着我的时候，不是在看琅嬛阁主的女儿，而是在看‘林宝婺’这个人，我能感觉到。” 白飞鸿依然沉默着。 “可却从来不会用那种目光看我。”她低低的说，“就像你看常晏晏的时候，不管她做什么，不管她是谁，你都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但你却从来不肯那样看着我。” “所以——我宁愿你不要看我。永远也不要看我。” 她如同一座冰封的湖，不会再兴起涟漪，也不会有回声。 “不过这一下，什么都毁了。” “琅嬛阁主的女儿居然生了心魔，还入了魔——没有比这个更能让母亲蒙羞的事情了。我还是丢了林家的脸面。居然还是用这种方式……” “我都做了什么……”她呜咽着说，“我还对他们说了那种话……我居然……” 白飞鸿终于动了。 ——还是个小姑娘呢。 也是，这时候的林宝婺，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她看着她，目光平静。 林宝婺下意识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白飞鸿的视线。 她只是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罢了。 “我不理解你的痛苦，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 “但我知道，如果你现在逃避了，以后的林宝婺永远不会原谅这一刻的你。” 她不会说我原谅你，或者我会帮你。 白飞鸿不是林宝婺，所以她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林宝婺的痛苦——就像林宝婺也无法体会到她的一样。 “要走出来还是要继续躺在这里自怨自艾都是你的事。”看着林宝婺不复殷红的眼睛。 她站起身，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将一道纤细的影子覆盖在林宝婺面上。 “不过，我认识的林宝婺并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