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闻人歌几乎都忍不住要冷笑了。空桑子弟的血犹未干,骨犹未冷,他倒好意思说得出“没有旁的目的”这句话。 烦恼魔确实没有旁的目的。他不过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便造下了如此的杀孽,又与空桑、昆仑墟同时为敌。 魔的行事素来如此,不计代价,不问是非。想做便做了。 “邪魔外道!” “从昆仑墟的地界滚出去!” 当四名峰主与烦恼魔处于一触即发的态势时, 白飞鸿五人也落入了巨大的困境。 因为在他们驱动御剑之术折返昆仑墟的路上,被前方陡然爆发开的龙气与魔息齐齐从空中打了下来。 巫罗的两个徒弟——江春与江夏那对双胞胎——是摔得最惨的。他们所乘的灵鸟根本无法抵御来自真龙血脉的压制, 连叫都叫不出来便当场晕了过去。若不是双胞胎反应还算及时, 险险抓住了古木, 阻了阻坠落之势,人和鸟总有一个要断两根骨头。 反倒是花非花落地最稳。作为一个在入门前就已经学会了御剑术的世家子弟,他在被冲翻之前牢牢控住了自己的法器,用灵力卸去了冲击,稳稳落地。 在他们前方, 陡然传来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吼。 在江家兄弟的努力唤醒下原本有了一点清醒迹象的灵鸟顿时又双双昏了过去, 翅膀颓唐地搭在地上,显然短期内无法再清醒过来。 江夏是双胞胎里的弟弟, 顿时便有些沉不住气起来。他焦急地抚弄着灵鸟的翎羽, 试图再度唤醒它们, 然而灵鸟并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这令他不由得将焦躁的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密林,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戒备之色。 “龙化。” “你说‘龙化’……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不, 其实理论上来说,龙血的事宜是少海云家的不传之秘, 现在的她还不应该知道。 白飞鸿:“……” 她收好小剑,率先朝密林深处——方才传出那声龙吼的方向跑了过去。 白飞鸿下意识隐去了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细节。 他们的讳莫如深,他们的敬畏有加,便证明着云梦泽体内那份龙血有多么强大,发作之时又有多么可怖。 是以,方才那声龙吼…… “你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龙化吗?” 他不笑的时候,压迫感倒是很强。 “前方除了四苦修士,还有可能有一条狂暴的龙。”他沉声道,“比起我们贸然前去,不如等护卫弟子到了,再一起过去来得妥当。” 在场的众人顿时色变。 常晏晏喃喃。 “我确实没有阻止龙化的方法。”白飞鸿叹了口气,“但我知道怎么不让他发疯。” 那时候,他们还是朋友。 直到云梦泽发现她就是那个“迷了他哥哥心智要他娶她的狐狸精”之前,他们的关系都很不错。 想来,陆家的二公子并不在意自己有一个出身卑微、根骨有损的朋友。 “就算这样,你还要救他?” “我要救他。” “和他是什么人,并没有什么相干。” 无论之后他是如何想的,但是在他们还是朋友的那段日子,云梦泽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白飞鸿的命。即使是他对她最冷漠的时候,他也不曾真的伤害过她。 “他还是个孩子,他正在被魔修围攻,我有办法救他,那我便去救他。”去了……现在一切都尚未发生。 “你是傻子吗?”花非花将她的衣袖揪得更紧,咬紧了牙关,“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同你有什么关系!值当你冒这么大的险!” 就像……过去的她一样。 但魔修不同。 修士一旦沾染了魔息,便难以拔除。 那就是那个魔修的目的。 如果她再不去的话……云梦泽也有可能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我去了。”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救人。 在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白飞鸿忽然感到……一直停滞不前的心境,忽然发生了动摇。 那是一种极为玄妙的感受。 如同明月穿过遮蔽天穹的浓云,如同细雪追逐随心而去的清风,如同烟雾在清晨通透明澈的日光之下无声无息的消弭。 原本纠缠于内心之上的种种荆棘,种种情绪,种种不如意与怨尤,都在这一刻远去了。 道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