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默默移开了视线。 明商的哥哥入门已久,虽不知他修的是哪一道的功法,但却生得魁梧高大,一看就很不好惹。他的目光在现场诸人中来回梭巡,很快便落在了花非花脸上,顿时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揪花非花的衣领。 两名弟子连忙去拦自己的小队长:“不是!明师兄!不是他动的手!” 明商的哥哥瞪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二人的阻拦,还是花非花的衣襟实在拉得太开让他实在无从下手,他恨恨一甩衣袖,目光依然狠狠地钉在花非花的脸上。 两位执法弟子:“呃……”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明商兄长已经甩开了两名师弟,大踏步逼近了花非花,伸手就想要推搡他。 “不是吧老兄?”花非花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我就随口一提,你还真的这么说了?这话也太土了!” “人是我打的。”她冷冷道,“你不教训你的弟弟,自然有人替你教训。” 白飞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须臾,那张冰冷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 轰!!! 明商的哥哥骤然被打到了十余米开外,魁梧的身形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路往前滚去,撞到岩壁才算停。 “现在你相信是我动的手了吗?” …… “也就是说……” “你们两兄弟,被一个才到你们腰那么高的小姑娘……”巫罗忍着笑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给打成这样了?” 巫罗倒也没有过多刁难他们,他揉了揉拱到自己怀里的灵犬的脑袋,视线转到白飞鸿脸上。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同她说了两句话,谁知道哪句话不对,她就忽然打过来……”他充血的眼珠狠狠剜了白飞鸿一眼,“我还想问呢,她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白飞鸿拉住他的手,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她不愿意再重复一遍那些话,就算是为了给自己伸冤也不行。言语有时比刀锋箭矢还要伤人,便是知道他们都是怎样想的,白飞鸿也不愿意这些话让旁人再听一次。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些话传到娘亲的耳朵里去。 他们知道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娘亲,从来没有同她说过话,也不曾了解过一点她的经历……只听了只言片语,只知道她做过妓女,便能高高兴兴说出这种话来。 人们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是不会阴沉着或者哭丧着一张脸的,他们总是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呼朋唤友、兴高采烈去做的。就算发出嫌恶的声音,就算嘴里说着讨厌和愤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总是笑着的。 “现在你笑不出来了,对吧?”她看着他,微微地笑了,“笑不出来就对了。” “要罚我就罚。” “他说的话让我不高兴,所以我打了他,就这么简单。” 忽略掉明商究竟说了什么的话,她所说的也是事实。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她会保护娘亲。不管是要从那残忍的魔修手中,还是要从这庞大的恶意之中。 闻讯赶来的瑶崖峰主顿住脚步,目光第一次落在白飞鸿脸上。他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什么病入膏肓的疯子。眉间立时蹙起了两道深刻的刻痕。 “不可救药的人可不是我。”白飞鸿的声音也是冷的,“我可没有什么需要悔改的地方,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你说谁欺辱谁?” “既然已经被人说了仗势欺人,那我不做点什么,似乎也说不过去。” “起来,飞鸿。”他说,“我倒要看看,我在这里,有谁敢动我的女儿?” 在闻人歌身后, 常晏晏怯怯地探出头来,用担忧的眼神望向白飞鸿。小声说, “我看情况不对, 就去喊了先生来……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说实话, 这件事她本不想闹到闻人歌面前去。就像前世, 不管景况如何艰难,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咬牙挺着。 但看着常晏晏写满担心的小脸, 她又一句不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告诉自己。 这件事总会被他知道的,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罢了。 “谢谢你, 晏晏。”她叹息似的说,“让你担惊受怕了。” “那个明商一直在讨好她。他这次针对你也是因为林宝婺看不惯你, 他想讨她欢心。” “明商是明家旁支的儿子, 在明家本来就不受重视,再加上明家这几代越发不行, 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像样的修士了。这次他能拜到瑶崖峰主的门下,算是给明家长了脸, 但瑶崖峰主格外偏爱自家侄女,他就每日围着林宝婺打转,想通过讨好她来讨好瑶崖峰主……” 没等常晏晏说完,瑶崖峰主已是勃然大怒,还不待明商反驳,他已经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瞪着这边的两人,他身上磅礴的威压一瞬间压得常晏晏跪了下来,发着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让她说下去。” “我倒想听听,飞鸿平日在学堂里过的什么日子,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荆通转过头,怒瞪着闻人歌。 “这个道理对你也适用,荆师兄。明商是你的弟子,林宝婺还是你的侄女,你对着他们,就敢断言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偏心吗?”他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不敢做声的明商,“不见得罢?在我看来,你这心可都偏到脸上了。”